兵部尚书李昉大惊,也不管在地上装死的柴禹锡,对着马帅(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郭守文道:“派人去探查,李节度是多少人马回来的。”
这倒是不用麻烦郭守文,负责曹门守卫的官吏说:“回尚书,据驿兵来报,李节度轻装简行,大约百人,看服色大半是他的亲兵。”
你百人能干什么?宋家的兵马都比你多!
但宋皇后神色凝滞,吕端脸色也不好看,李继隆或许是避嫌,表明自己并没有领兵夺位之意。但问题是作为北伐前锋大将,他擅自回京本来就已经问题很大了。
甚至宋皇后已经再考虑,这场仗还打不打了?
不是她不在乎燕云十六州,更不是不知道国家一统的重要性,而是现在这个局面:天灾频繁,百姓流离失所,粮草库存不足,领军将领也不断被赵炅打压。就算这次没有赵炅的阵图神指挥。她觉得也非常悬。
人家宋皇后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但毕竟出身将门,跟在赵匡胤身边多年。基本的军事常识而濡目染,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大位已定。郭守文也不觉得李继隆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正是该主动表忠心的时候。立刻向赵德泽道:“官家,臣请旨去把李继隆挡在曹门外。”
赵德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官家”说的是自己。这个时候,寇准道:“马帅,皇位虽已明确。但嗣君仍要守灵七日,应该称呼殿下或者君上方对。”
郭守文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开骂。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跟我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果然是文人穷酸,希望新君可不要再跟大行皇帝一样惯着这些臭文人的毛病。
结果寇准下一句话就是,“此时同室操戈绝不是天下之福。臣愿意前去劝说李节度卸甲进宫,参拜嗣君。”
正在里边儿不情不愿假哭的赵邦媛佩服,不愧是历史上敢拉着宋真宗上城头的寇老西,刚是真刚!
赵德泽一向对这个人看不太顺眼,谁让他敢挑剔自己的宝贝妹妹呢?但是国事当前,也不能顾私情。他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军国之事,今天也是事赶事儿,凑到一起才能登上这個大位。所以不得不慎重考虑,问道:“局势未明,派个使者去是正确的。但是寇主事应该知道,这很危险。”
寇准面不改色,道:“臣入仕途当官,连年龄都不愿意欺骗先帝。难道遇到这种大事,就会因自身福祸而逃避吗?”
原来,寇准当年十八岁进士及地,本有希望被点为状元。但是。赵炅用人喜欢老成一些的。比如说现在年近六旬、正在归德军(宋南京,今商丘)主持南方物资工作的张齐贤老同志。
所以有人就劝他虚报一下年龄,反正当时也没有人口普查工作。寇准回答说,自己入仕途就是要报效国家的,怎么能够在年龄上欺骗君王呢?后来虽然中举,但是因为年轻帅气被点了探花。当然,很有可能是因为这点,才被邢国公宋偓抓了女婿。
既然如此,赵德泽就对寇准温言道:“那劳烦卿家了,另外马帅也请于曹门内五里汴河东桥外布防。”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内殿女眷,对赵邦媛道:“叔母伤心过度了,妹妹,你带几个好手,好好服侍她。”
李皇后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要把自己扣为人质。但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怪赵炅死的不是时候,李继隆来的不够快。
自己虽然对赵邦媛这个丫头不错。但是,生死攸关面前,谁还能顾及这点旧情呢?
巧了,赵邦媛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念及李皇后多年回护之情,她也不打算折辱人家,只是低头口称得旨。
寇准于是当天升任玉堂学士,也就是内制。他换了官服,依旧系着一天白腰带,外套麻衣就往外走去。
赵邦媛看着他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态度。就知道他精彩的政治生命由此开始了。
有些人,即使历史进程改变,也无法阻拦他生出自己的光芒!
寇准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李皇后那里不用操心,赵邦媛知道,她绝不可能在高桂英和杨八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也抽空去关心了一下母亲,道:“嬢嬢,您还好吗?阿姊如何没来?”
宋皇后也是一直绷着神经,看着女儿全须全尾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当时朱氏传出那样的消息。我怎么还敢让夕颜在家里待着?你放心,明日我就去把她接回来,倒是你,怎么出了宫也不回家!”
听着母亲的话里有些生气的意思。赵邦媛不好在人前撒娇。只能低声道:“嬢嬢,此事隐蔽,我出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等出来时看到宣德楼那边儿已经沸反盈天了。我当然要进宫来助您和哥哥一臂之力。”
毕竟,我们才是真的一荣共荣,一损共损。
看着嫡母温柔的目光,她忽然想起赵炅昨晚疯狂的言语。念及了那位从来没有谋面的生母。很多话想问,却堵在心口。
此时因为大事已定,虽然有李继隆那个事儿,毕竟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丧仪简单明了,男女分列哭灵,又因万岁殿不够大,还有不少人在外面不敢哭只能嚎。
为什么不敢哭?那当然是因为大家都在开封城里生活,知道这对叔侄是什么关系。
邦媛一心几用,先派人去打扫宝华宫,请宋皇后暂时在偏殿休息,然后又请年长的燕国长公主一起去,中间不忘让李皇后吃点喝点缓解惊恐,最后还毫不客气地收了内省尚书的印信和重要文件。
真是多亏这一两年来还培养了几个自己人。不然这些事儿她三头六臂也搞不定。
赵德泽虽然还在等曹门那边的消息,但看着妹妹如此能干,欣慰无比,想着,她一向是走内省尚书这条线的。不如将来这个部门就交给她,反正自己也还没有后妃呢。赵炅宫中那些女官,他也没有几个放心的。
金乌将坠,云霞如织锦的时候,寇准回来了。
本来他回来的没这么快,是郭守文怕耽误事儿,直接把他拽上马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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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检查了两边错别字,然后中午十二点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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