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住了没?”“记住了。”“好,现在把上次考试的卷子拿出来,咱们从选择题开始讲……”最重要的小事chapter20·李砚1约翰·列侬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上学以后,他们问我,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我写下“快乐”。他们说我没搞清楚题目,我告诉他们是他们没搞清楚人生。这句话是我妈告诉我的,我能隐约感受到她的不快乐。三月的第一天,我冒着大雨赶回家,在门口敲了好久都没人出来开门,往常这个点我妈早都下班了,难道她今天在加班?我合上伞,从书包里翻出钥匙,插进锁孔开了门。客厅的灯亮着,桌子上摆着做好的饭菜,我走过去捏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到嘴里尝了尝,还是热乎的。“妈?”我换了鞋,把雨伞插进门口的玻璃瓶里。“老妈?我回来了!”没人吱声。卧室的门半开着,我疑惑着走进去,看到我妈晕倒在地,身上还系着围裙。我冲过去,扶起我妈,摇晃着却怎么都叫不醒她。120救护车来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把我妈抬到救护车里。我跟着惊吓了一路,整个人都傻掉了。医生说我妈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疲劳过度加上贫血导致的晕厥。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夜色已深,灯光灰暗,这个每天都在发生着生离死别的地方,因为此刻越来越大的雨更多了几分落寞与孤独,我看着偶尔经过的护士和病人,心情越来越沉重。五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第一次经历了至亲的离开。我爷爷因为胃癌去世。那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无法接受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这个令人心碎的事实。就好像有人用力抽走你身体里的一部分,并且让它永远空着,再也无法被填满。我妈安慰我说,人死后是会有灵魂的,互相挂念的人们终有一天会在另一个世界团聚。我爸却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灵魂一说,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曾经的回忆。我宁愿相信我妈的话,相信灵魂的存在,也相信当夜晚降临,繁星满天的时候,我能找到那颗属于我爷爷的星星。“小砚,你妈呢?”我爸火急火燎地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拎着被雨水打湿的行李箱。滴下来的水打在了我的手背上。“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傻儿子,我真的是你爸,你妈怎么样了?”“呃,爸,你,你真的回来了?!”我站起来,揉揉眼睛,指着身后的病房小声说:“在里面休息呢,没什么大事了,你别担心。”“那就好。那就好。”我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长椅上。我才发现他的上衣都穿反了,脚上的鞋子也左右不分。“爸,你这也忒逗了吧。”我爸却是一脸严肃地揽住了我的肩膀,力度之大让我浑身一颤。我们父子俩就这样坐在医院走廊里度过了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我爸跟我讲了很多以前的事,讲他和我妈是如何相识,如何相恋,最后又是如何走到了一起。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真没想到我爸第一次遇见我妈的时候把口香糖黏了人家一头发,害得我妈哭哭啼啼地跑去理发店剪掉了长发。我也为我的各种恶作剧和“坏心思”找到了最适合的依据:有其父必有其子嘛。从医院回来以后,我爸请了几天假,在家当起了家庭煮夫照顾我妈。我也跟着沾了光,久违地吃到了我爸的拿手好菜——铁锅焖羊肉、苦瓜炒鸡蛋、上汤娃娃菜。“你慢点吃,小心噎着。”我妈夹给我一大块羊肉。“实在是太好吃了,爸,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去开饭店。”我一边吃一边对我爸赞不绝口。“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都是跟谁学的?”我爸端上最后一道硬菜——羊肉泡馍。我沉浸在美食带来的幸福里,脑子里却在想着,要是李沐也在就好了,她一定特爱吃我爸做的羊肉泡馍。当晚,我爸顺便宣布了一件重要事:他已经跟上级领导申请过,以后想要常驻在本地的业务部门,方便照顾家庭,如果领导不同意,他也只好换工作。“换工作?”我小声嘀咕。“嗯,这是下下策。”我爸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想起以前每每说到工作的事,他都恨不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工作对他来说意味着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现在怎么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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