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逮捕入狱,听收养我的姑姑说,他在被抓进去一个礼拜后就在监狱里自杀。
7岁时,我一连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我才忽然想起,从小到大,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为我过一次生日。他们都好忙。
虽然那时还小,但我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包括姑姑看我时的有色眼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小小的心灵彻底讨厌这里。好多次从姑姑家跑出去,结果每次都在外面被坏小孩打的遍体鲮伤,他们总是一边欺负我还一边向我吐口水,说我的母亲是妓女,父亲是杀人犯。我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实,也从不反驳,只是任由他们践踏着我的身体和自尊。我实在不知道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每次都会被警察送回姑姑家,每次被送回去时,姑姑总是带着嫌恶的表情说:“真是个讨厌的麻烦精,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哥哥的遗产而把这该死的小鬼收养过来了。”
我被每个人讨厌着。
在我8岁生日前两天,我又一次逃了出去。结果又被那群小孩堵住,他们踢我打我骂我,我在角落蜷缩成一团,很痛,但哭不出来。也许是眼泪已经被流干了。然而就在我觉得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大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仰起脸看到一个比我们都大很多的男生,那些小孩立刻一哄而散。那个男生走到我面前蹲下,怜惜的看着我。我发誓,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无暇这么清澈这么温暖的眼睛。我的心重重一震。
“你还好吧?小鬼?”他关心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突然间就失控,我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大哭起来。原来……我还是有眼泪的,但是被那样欺负我都不曾流过泪,却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就……
“别,你别哭啊。”他显然被吓到了,“那个,我说,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怎么样?别哭了好吗?我最怕看到别人哭了。”我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点了点头。
每次在姑姑家都吃的残羹剩饭,我大概真是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很多很多,他在一旁连连苦笑说我要把他吃穷了,但仍一个劲的让我多吃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wayne”
“wayne?你是外国人吗?”
“不,不全是。”只有一半。
“难怪你的头发和眼睛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你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那里一向都不太安全哦,有很多不明来历的人会在那里走动。你经常被别人欺负吗?为什么不找父母帮你教训他们呢?”
“我……”我又一阵哽咽,“我没有,爸爸妈妈了……”眼泪又不住滴落,东西也再吃不下。他连忙拿纸巾为我擦拭。
“拜,拜托,千万别哭啊,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呢!”我闻言听话的强忍泪水。
“哎……是我不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也别难过了,好吗?暂时忘记它吧。那你现在,一个人吗?”
“我姑姑收养了我,不过……”我咬咬唇,“她们一家人都好凶,他们都讨厌我,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麻烦,是个讨厌的臭小孩,他们是为了我爸爸的钱才……”
“怎么可以这样?”他温柔的摸摸我的头,“难道没有别的亲人可以……”
我拼命摇头:“就是没有,每一个人都讨厌我,因为……因为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小孩!!”我的情绪忽然很激动,声音也猛地提高,眼泪还是忍不住的不停滑落。他似乎也非常吃惊的样子。我立刻后悔了,不住的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好不容易有个人对我这么亲切,可是这么一来,我一定又会被讨厌了。我突然想要逃,却冷不防被他一下抱入怀里:“哎,看来想让你不哭是不可能的了,那这样好吗?我回去和我家人商量一下。从你姑姑那里把你接管过来好了,你看怎么样?”
我整个呆住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办法啊。”他无可奈何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耸耸肩,“谁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好喜欢你呢?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有多可爱吗?”
“喜欢?”有人喜欢我?我是在做梦吗?就连父母也未曾这样对我说过,而这个人却……我简直不敢相信,巨大的喜悦将我吞没。虽然这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但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告诉我:我想相信,我要相信,因为对我说这些话的人是他!
“嗯。”他点点头,“把你姑姑家的名字地址告诉我,我好直接去接你。”
我一一如实告诉了他,他用笔全部记了下来。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再过两天就满8岁了。”
“哦?那正好。过两天去接你回我们的家,再为你庆祝生日,这个主意不错吧?”
我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不住的点头:“我还不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我?哦,忘了告诉你,我叫,比你大7岁哦,你就叫我哥哥好了。”
然后他送我回姑姑家,在路上我仍然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安的问:“真的可以吗?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吗?”
“当然啦。我这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生怕他会反悔似的,我急急的抓住他的手,“我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呵呵,小傻瓜。”他笑笑摸摸我的头,“我当然会一直照顾你,看着你长大成人。不过等你懂事了,到时是会想要离开我的啊。”
“我不要,我不要和哥哥分开。”我干脆死死抱着他,“为什么长大了就要分开?难道不能一直在一起直到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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