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于淤泥中积出一个个小水洼,再将其砸得水花四溅。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蜷缩在屋檐角下,衣着单薄,裤脚湿漉漉的。冷风不时将斜雨吹在他脸上,他却毫不在意,一面摆弄着手中的玻璃珠,一面期待地望向外面。
一颗玻璃珠摆放在不远处,另一颗被他握着手里,只要将手里的玻璃珠弹出去,命中另一颗,他就会开心地笑起来,笑完后,又忍不住去外面。
瓢泼大雨,空无一人。
如此反复许久,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面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地,周围杂草丛生,碎砖凌乱地摆置着,空气中传来混凝土和钢筋的气息因为暴雨的天气,阴沉的天色让这里平添了一份阴森。
大雨冲刷着整个世界,弹珠碰撞的微小声被雨水覆盖,天色越来越暗。
“啪嗒、啪嗒”
单调的雨声中,似乎响起了某种沉闷的声音,像似厚重的皮革践踏在水面的声音。
是脚步声。
男孩握着玻璃珠的手指一顿。他飞快地捡起另一颗玻璃珠,猛地站起身来,惊喜地去,却在清来人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朦胧的雨帘中,从远处走来一个漆黑的身影,高大又陌生。
并不是他要等待的小伙伴。
那人身量高挑,身形颀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大黑伞,遮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冷白的下颌,和苍白的嘴唇。
越来越近。
男孩瞪大了眼。
黑色的皮靴包裹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分明是不徐不疾的步伐,却仿佛眨眼间,那人便到了眼前。
黑色的大伞倾斜,头顶降下一片阴影,将所有的冷风斜雨挡下。
阴影中,男孩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个男人。
黑如丝绸的长发被绑在脑后,额鬓垂下一两缕,被风轻轻吹起,宛如古代的翩翩贵公子。
凌厉飞斜的长眉下,是一双形状优美的桃花眼。眼尾勾出的弧线本该如陌上公子般温柔多情,却冰如冷芒,带着不可直视的迫人感。
黑白分明的双眸,眼白极白,瞳眸极黑。凝视人时,像似被深渊注视着,危险和战栗感油然而生。
又似冷漠无情的杀手。
男孩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却触碰到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如果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人忽然开口,苍白的唇色,低沉暗哑的声音,似乎很疲惫。然而他着男孩的目光却冰冷而锐利,没有丝毫情绪,仿佛疲惫不过是错觉。
“你会选择改变吗”
男孩壮着胆子了那人一眼,只一眼,便被那铺面而来的压迫感和危险感逼得低下了头。
他低着头,一手握着玻璃珠,一手攥着衣角,紧紧靠着墙壁,心里惶惶不安
听见问话时,他撇了撇嘴,不想回答。可头顶的视线不断逼迫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不、不知道”男孩小声道,“我觉得现在就挺好,你这人好奇怪喔,干嘛问我这个问题”
阴影忽然下压,男孩一惊,慌忙抬头,却见那人蹲下身,长长的风衣逶迤在地,却不染丝毫淤泥,更未打湿半分。
“换个说法。”那人道,他凝视着男孩的眼睛,那是一双明亮又灵动的眼睛,瞳眸是茶褐色的,仿佛里面盛满了无尽的暖光。
“如果你的未来会功成名就,但过程很痛苦。”
那人问“你愿意接受这个未来吗”
男孩愣住。他着面前的男人,茶褐色的瞳孔与漆如点墨的双眸对视,一时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大雨倾盆而下,黑色的大伞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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