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正月二十六日,永历车驾及随员两千余人仓惶逃至曩本河畔,距离缅关十里。
“沐爱卿,你与缅人相熟,就由你前去和缅甸守关士兵接洽,安排好一切事宜!”朱由榔还惊魂未定,吩咐沐天波道。
“陛下,我们真不等皇儿和太后了吗?”朱由榔身旁的王皇后双目含泪,她对只有十四岁的朱慈煊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有决意留下等待朱慈煊的马太后也是生死不明。
“等朕入缅安顿好后,便差人来接母后和皇儿!”朱由榔沉默半晌才道,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皇后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她回首怔怔望着腾越府方向,眼泪簌簌落下。旁边伺候的东宫典玺太监李崇实看到王皇后落泪,想起早就从小陪着长大的朱慈煊,一咬牙跪倒在地:“皇上,皇后娘娘,老奴斗胆,有个请求,请陛下和娘娘恩准!”
“说吧!”朱由榔暗叹一声,他大致猜到了李崇实的请求,轻叹一声道。
“老奴想返回腾越,去寻太子殿下!”李崇实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伏在地上道,语气十分坚定!
朱由榔再次沉默,就在李崇实以为事无可为时,朱由榔却突然摆摆手道:“你去吧,叫黔国公给你派些人手随你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李崇实再次磕头离去,王皇后看着李崇实远去的背影,心里默念:“请菩萨保佑,让我皇儿平安归来!”
这边的沐天波带着人马很快就来到了缅关前,守关的缅甸士兵看到有人过来,立即刀剑出鞘,弯弓搭箭,全神戒备。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就说沐国公来访!”一名小旗策马向前,在关前大喝道。
缅关内一阵骚动,沐家镇守边关数百年,威名远播,缅军自是知晓,一再确认身份后,纷纷放下了武器,将沐天波一行恭敬地迎入关内。
“沐国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守关缅军将领查帕对沐天波十分恭敬,待沐天波落座,叫人奉上茶后便开口道。
“查帕将军,实不相瞒,清廷如今正在集重兵进攻云南,云南四处兵戈连天,我等为保吾皇安全,有意南幸,到缅甸暂避,等局势稳定,我们便即刻离开,还请将军上禀缅王,开关放行才是!”沐天波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查帕眉头紧皱,为难地道:“明皇陛下一行有多少人?”
“两千余人!”沐天波不知他是何意,说了个大致数字。
“沐国公,这事我做不了主,需派人请示我王,劳烦你们要稍等几日。”查帕道,随后客套一番后便将沐天波一行送出了缅关外。
“不行,这几日万一追兵到来,我们该如何抵御,沐爱卿,你再跑一趟,问一下能不能先让我们入关,在关内等待缅王回复?”朱由榔听到要在缅关外等待数日,一下急了,消息闭塞,他们一行根本不知道清军现在在何处,他们感觉,也许下一刻,大批披甲执锐的清军就会跃出丛林,出现在他们面前。
沐天波无奈,只能再次返回缅关,一番交涉后,查帕终于勉强同意让永历皇帝一行入关等待,但条件就是所有明军将士,必须解除武装,方能入关。
永历皇帝一听,不顾沐天波和王惟华的反对,下达旨意,命令所有士兵自动解除武装,一时间,所有明军护卫,全部尽解刀弓盔甲,在缅关前堆成了一座小山,随后永历皇帝急匆匆地进入了缅关。
沐天波心中悲凉,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片沐家镇守了数百年的土地,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去。
“沐国公可是舍不得离开故土,那不如我上奏陛下,让您留下如何?还是国公爷也怕那些清狗,要入缅躲避?”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沐天波耳旁响起,回头一看,却是马吉祥。
马吉祥看出来永历皇帝对沐天波很是倚重,心里有了让他离开的想法,看到沐天波那不舍的眼神,不由在旁边以言语相激。
沐天波并未生气,反而想起了被他送到临安沐氏勋庄的家眷,也不知他们在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心念一动道:“马大人多虑了,为臣着自是要为陛下分忧,陛下入缅,所遇人事皆陌生,本国公在缅甸还有几分薄面,自是能护陛下周全。”他话语中故意提起了他在永历皇帝心中那不可或缺的作用,准备刺激一下马吉祥。
果然,马吉祥听到沐天波的话语后,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缅关内,屋舍不多且十分简陋,但是查帕还是给足了永历皇帝面子,腾出了最好的一间房让朱由榔休息。
朱由榔长舒一口气,有些庆幸地道:“虽然一路险阻艰难,但总算是安全了!”
王皇后却没有搭话,心里还在想着朱慈煊,怔怔出神。
朱由榔眉头一皱,正待开口,突然太监江国泰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祥求见!”
“宣!”
永历皇帝心里有些慌,就怕马吉祥又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摆摆手示意王皇后进入里屋。
“参见陛下!”马吉祥进门恭敬行礼。
“马爱卿过来有何事。”朱由榔有些忐忑地问道。
“陛下,臣本不该打扰陛下休息,但事关陛下安危,臣也只好斗胆觐见。此次虽然我们顺利进入缅甸,但缅甸国力孱弱,万一清军大军压境,缅王为保全自身,那我们极有可能会被缅王交给清军。”马吉祥这些话倒不是危言耸听,他不是蠢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考中进士并爬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他只是和朱由榔一样,比较贪生怕死,所以一旦遇到生死攸关之际,往往会自乱阵脚。
“那按马爱卿所言,朕岂非无路可走了!”朱由榔大惊,站起身来。
“陛下,凡事皆有一条生路,臣这一路冥思苦想,终于是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马吉祥连忙道,他实在是害怕这个陛下二话不说又开始跑。
“你仔细讲来!”朱由榔心中稍定,急切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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