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终于还是被现实世界里的声音给拽了回来,缓缓睁开眼睛,瞧见胤禛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旁边林太医、高无庸、小明子,一个个也都是急了一头的汗。胤禩眨了眨眼睛,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林太医说你方才应该是被梦魇住了,还有印象吗?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胤禛见胤禩这会儿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异常,才算是略微放下了心。
小明子在等胤禩睡熟了之后,也一直没敢停了打扇,怕胤禩睡得不舒服。可是都到了未时,胤禩还是没有睡醒的迹象,这和平日里最多能睡上半个时辰的情况相比,实在是有些反常。然后,就见胤禩额上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的汗,口里还还不断的念着‘额娘’‘对不起’‘儿子’什么的话,小明子怕胤禩会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先让人看着,自己跑去找胤禛了。
胤禛下午见胤禩没有照常过来,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心情不好。高无庸早就打听清楚了钟粹宫生过的事情,想必是纯贵妃最后的这点儿爱子之心,让胤禩想起了前世不愉快的事情吧。胤禛虽然想去劝胤禩宽宽心,不过想起自己和皇阿玛一样,在登基后也没少拿胤禩祭奠良妃的事情责罚他,所以,胤禛这迈出去的脚步就不由得收了回来。
小明子一路小跑着到了养心殿正殿的门口,正好跟每日定时来给胤禩诊脉的林太医撞上。小明子也顾不上林太医那老胳膊老腿儿有没有被撞坏,急急告了声罪,就进了殿门。林太医自然是认得小明子的,看他这般惊慌的样子,也赶紧往里走,心里祈祷‘三阿哥’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胤禛听完小明子的禀报,又瞥见刚刚进来的林太医,就一道过去了胤禩这边。
胤禩这会儿正在梦里见到了良妃娘娘,模糊不清的说着梦话,只有这‘额娘’二字是格外清晰的。
胤禛心里着急,脱口而出的‘小八’让跪在床前诊脉的林太医瞬间悟到了真相。原来这位‘三阿哥’竟是廉亲王!想起从前听人说过的这位圣祖八阿哥的形容,可不就是与‘三阿哥’颇为相似的么。不过知道归知道,林太医这么多年早就练好了临危不乱的本事,面儿上自然是一点惊讶也不敢表示出来,踏踏实实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我没事儿,只是做了场梦罢了。”胤禩自然是记得的,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前一半的梦里是自己在纠结着前世的痛苦,而后一半倒真像是额娘托梦给他似的。而且,良妃最后说的话,让胤禩也很有感触,这重生一世,难道真的还要重复着原来的不快乐吗?
“回皇上,从脉象上看,的确是没有大碍。而且。。。‘三阿哥’这肝气郁结的症状似乎突然间好了不少。”林太医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装糊涂,喊‘三阿哥’比较好。而且,八爷这是被哪路神仙进到了梦里?怎么睡上一觉,这病症就减轻了这么多呢?
胤禛听到林太医的话自然是很高兴的,原本他还担心胤禩会再因为良妃的事情影响了身体呢,如今看来,倒是起了好的作用了。
其实胤禩自己也觉得身上突然轻松了不少,这真是额娘的在天之灵在保佑自己么。。。
林太医回了太医院改方子,顺便琢磨琢磨怎么能更好的给胤禩调理身体。虽说胤禩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之前的亏损实在太厉害了,说实在的,林太医也不敢保证胤禩这辈子能有多长的寿数,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胤禛还想多陪陪胤禩,反正也应该不用再召见大臣了,索性就让人把奏折都搬过来偏殿这里。
胤禩身上的衣服因为方才出汗,里面都湿了一层,穿着不舒服,就让小明子服侍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一个午觉睡了三两个时辰,怎么都够了,胤禩自然不可能再躺着,就也坐到书案这边儿,拿起本折子来看。
隔了一会儿,现胤禛在盯着自己看,胤禩抬头冲他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只是忽然间觉得。。。什么地方有点儿不一样了。”胤禛也露出了笑容,在胤禩身上,好久都没见过这么轻松的感觉了。这么久以来,胤禩就算是跟那几个孩子玩得欢实的时候,都难免让人察觉到眉间的那抹愁绪来。
“这样不好吗?”胤禩在下药那件事之后,难得的不在闲谈时候避开胤禛的目光了。
胤禛不自觉的就握上了胤禩搭在桌上的手,语气中多了几分与那惯常的清冷所不同的期待,“你,这是想好了?”
胤禩低下了视线,没让胤禛见到自己眼底的笑意,虽没有撤走被胤禛握住的手,脸上却是换上了一派正经的表情说道:“自然是想好了,这阿里和卓上的请和折子,言辞也算恳切,而且似乎还想将宝贝女儿献给四哥呢,四哥可是艳福不浅啊。。。”
“小八!”胤禛的脸色从期待慢慢转向失望,但是又很快听出了胤禩话中的戏谑意味,明白这人是故意在打趣他。
“嗯?四哥可是不喜欢人家回疆的美人儿?”胤禩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只是像是突然间都看开了,不想再逆着自己的心来度过这辈子。等日后真在地府见了胤禟、胤俄他们,自己这做哥哥的再好好给弟弟赔罪。而这一世,就算是他偷来的幸福吧。
“四哥只喜欢小八一人。”胤禛在对着胤禩的时候,哪还有半点前世那冷面皇帝的模样,什么情话竟也都能说得出口。说罢,还不满足似的想把胤禩直接揽到自己怀里来,等了这么久才终于得到了胤禩的认可,胤禛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喜悦来形容了,虽然,这会儿他也还没弄清楚自己应该感谢谁去?(良妃娘娘算是四四的岳母?丈母娘?。。。貌似是一个意思)
可惜胤禩一个错身,躲开了胤禛的手,然后故意咳了两声,让还在一旁着呆的高无庸和小明子回了神,“咳!爷饿了,高公公跟御膳房交代一下,爷晚膳要吃水晶饺子。小明子,跟爷去坤宁宫看看小十一和小十二去。”
吩咐完毕,胤禩甩甩扇子就自顾自的走出去了,小明子自然也迅的跟了出去。房里只剩下胤禛跟高无庸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着。
“皇上?”高无庸小声提醒了一下胤禛,虽然能看到四爷这么多表情,的确很难得,不过自己也不想留下,万一做了出气筒可怎么办。
胤禛刚美滋滋的想跟胤禩亲热一把,就让胤禩直接给耍得团团转,不过,见到胤禩终于有些活过来的样子了,胤禛又哪还会真的生什么气呢,轻笑道:“还不赶紧给你八爷准备饺子去!让御膳房快点儿做,然后你再去坤宁宫通知八爷‘饺子熟了’,务必把人给朕带回来。”
“嗻!”高无庸见着主子心情不错,自然也替主子开心。不过,这叫八爷回养心殿的工作怎么又落在奴才身上了??皇上,你没见每回奴才去皇后娘娘那儿,不是说八爷该吃药,就是说八爷该用膳的,皇后娘娘在心里恐怕都不知道已经笑话您多少回了吧。。。
胤禛的口谕一吩咐下去,御厨们自然是非常神的准备好了晚膳,其中自然是不会少了八爷开了金口点的‘水晶饺子’。
胤禩在坤宁宫才领着小包子们讲了两篇论语,就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高公公的身影。然后,胤禩坦然的放下书,跟皇后告了辞,接着一手牵着一个小包子朝着养心殿走去。
高无庸跟在这三人身后,不时的瞪一下同样很无辜的小明子。小明子表示,主子就是打定主意哄着两个小阿哥一起去‘吃饺子’,那奴才哪儿拦得住啊。高无庸想了想,皇上交代的是把八爷请回去,那么现在虽说是多了两个,也算是请回来了吧。。。
养心殿‘父子’四人这顿饭吃的很‘融洽’,当然如果忽略掉胤禛在看着有‘哥哥’帮忙布菜,吃得不亦乐乎的小包子们时的阵阵酸意,大概就更加‘融洽’了。
等用过了晚膳,胤禩就说要考察永瑆和永璂的书法。两个小家伙兴致勃勃的写了一篇,胤禩看了看,现这个永瑆在书法上倒真是个可造之材,永璂的字也还不错,只是有些太过规矩了。当然胤禩在点评的时候还可以,真正教学的任务仍旧一如既往的落在了胤禛身上。
让他们祖孙三个去培养感情,胤禩端着茶坐在一旁,看着胤禛的侧影,浅浅笑着,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就允许他自私一回,随着自己的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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