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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 章脑死亡（第1页）

医生将口罩随手扯到一侧，眉宇间满是疲色，眼底却是清明的，视线在四周环顾一圈，在诺斯和许时居身上短暂停留两秒，最后沙哑道：“伤者体征稳定，但脑内出血陷入深度沉睡也就是脑死亡，已经使用星塔最新试剂进行测试脑波唤醒，这几天会转入观察室，明天进行二次唤醒。”

许时居一怔，没来得及说话。

医生继续道：“爆炸冲击太过强烈，伤者身上多处内出血，双腿关节处和脚踝处骨折，这相对起来，已经算是很好的情况了，预估苏醒时间三年半，有先例的数据情况会好很多，最快一年。”

到时候身上的外伤也差不多能养好了，因为药剂注射及时，向阳的身体只要修养好，和以前不会差太多。

背后突然冒起一阵凉意，像是劈头盖脸的冰水从头浇下。许时居牵强的点点头，这种情况下能保下命来已经很好了。

他扯着嗓子和医生道谢：“谢谢周叔。”

医生温和的目光落在许时居身上，眉眼间松和许多：“去处理一下伤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老规矩做个检查，接下来的事情挪一挪。”

“好。”

见许时居状态不对，周叔皱了皱眉，伸手在他后肩有力的拍两下，低声说一声走了。诺斯见状跟了上去。

向阳戴着氧气罩被推出来，阳光肆意的少年面色苍白的躺在医疗舱里，全身上下插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细管，乍一看上去有些吓人。

许时居不经意间扭头往楼梯口看去，又很自然的将视线集中到向阳身上。

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几个人眼见着向阳被推进观察室也做不了什么，最后只能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墙往里看。

“沈清川说已经把向叔送到家了，大概几个小时到医院。”卫辞暮站在许时居身后，目光掠过他的头顶，落在泛着冷光的钢化玻璃上。

老人家很坚强，很刚毅。

十几年前儿子儿媳死在战场，留下一双懵懂的稚子，战战兢兢、含辛茹苦的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一夕之间却又突遭横祸，差点与两个还没成年的孙子也阴阳两隔。

手术室前，向叔红着眼睛抖声对他们说：“那就麻烦你们帮我守着一下，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不然孩子们醒来就走不开了。”

老人家眼角一直坠着晶莹，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微弯，偏黄的面色能看出几分惨白。

当时许时居姿态很低的低下头，两只手垂放在身侧，红着眼睛看向向叔，所有安慰的话都化作一句哽咽的对不起。

向叔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声音时大时小，有的卡在嗓子里冒不出来，断断续续道：“唉！不要这样！”

“我老头子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我也明事理，养出来了那么多优秀的好孩子！我儿子，儿媳，他们死得荣光，死得值！我的孙子他们很优秀，很孝顺，我以后也会将他们上交国家！”

“再说了，这次要不是你们，我老头子命都没了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声音像是闷在鼓里，沉闷沙哑，甚至听不清向叔在说什么。

向叔看着将头俯得很低的许时居，嘴角扯笑，满是心酸，伸出满是老茧皲裂的手揉几下他的头顶，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提前把两个孩子从危险的地方送走，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纰漏。

“小芒和阳阳经常和我提起你们，他们说最近新来了两个很优秀的老师，就像是”

——父亲。

他能不吃不喝，起早贪黑的忙碌挣钱，能竭尽所能的给两个孩子最好的生活环境，可是总有他给不了的东西，就算他再努力，他也只是个爷爷。

以前每次他下班回家，隔老远就能看见门口蹲着两个雪白的小团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路口，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也不哭不闹，就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时候看到穿着军服的人会扑上去叫爸爸，在人家一脸懵的情况下，一人抱着一条大腿，奶声奶气的喊：“爸爸，妈妈呢？”

向叔眼底仍旧弥漫着水雾，看着许时居震颤的双手怅然的哭笑道：“不论这次阳阳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们都能接受。孩子，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力所能及了。而且，再来一次，阳阳和小芒还是应该这样做。”

如果许时居不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到玻璃厂，那么整个玻璃厂的人都会死，向芒和向阳还是会到玻璃厂，星舰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会被运往不知名的地方，那些大量的‘迷烟’会在各星际的黑色地带流走，成为一个个家庭破碎的罪恶之源。

听到他的话许时居眼睫遮盖下的眼珠一动，低低应一声，还是怔愣的看向观察室。

察觉到身后卫辞暮安抚性的动作，他眼底漾起的悲恸和涣散淡去：“我只是感觉有些无力。”

他从来没做过假设，也不会去做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无用功而已，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是感觉无力。哪怕他当时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决策和安排，还是出了很多意外，打得他猝不及防。

卫辞暮看着玻璃上映出的倒影，轻轻道：“我知道。”

卫辞暮静静的陪他站在观察室外，很久，许时居忽然开口道：“周叔说有先例，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最长三年半可以醒。”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卫辞暮睨着前方，斟酌道：“对，有先例治疗会好很多。”说完，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不太对劲的许时居，眸光微凝，试探性道：“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好吗？刚刚医生不是让你去做检查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见面前的人格外的沉默，像是拒绝交流，卫辞暮语气很是温和道：“我们可以先去看看诺斯，他好像在操作星舰的时候撞到了后肩，而且他也没吃东西。”

他看到许时居的眼睫颤了颤。

“走吧，我们先去收拾一下。”语气强硬了一些，卫辞暮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格外的凉，“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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