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
病房里的空气冰冷而沉寂。
谷立夏自然是不悦的,但他终是忍住了没发怒。
他特别不喜欢谷小满的尴尬,或者刻意回避。
过去他的确做了太多错事,从小他就以折磨她为乐,从没想过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和心理阴影。
此刻谷立夏的眼神过于深邃莫测,他的眼神里无声演绎着一场硝烟战争,煞气过重。
谷小满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瑟缩,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想,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谷立夏都记得的,她想怨,却怨不起来,也不能怨,只觉好笑。
而眼下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忽然很想窥探一二的。
小时候寒冬腊月,大雪漫卷,他能没一丝怜惜的将只穿着单薄睡衣和拖鞋的她赶出家门。
一句话不对,他的巴掌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他能当着同学的面,将她狠狠地踹倒在地上,然后再补上几脚。
谷小满知道他心里是恨她的,毕竟没有她的存在,父母就不会天天吵架,母亲就不会沉迷麻将,谷立夏也不会孤独成长。
所以,他肯定是怨恨她的。
“你提都不愿提起过去了,是吗?”谷立夏突然问出来。
谷小满笑了,笑里伴随着伤痛:“不过是些年代久远的记忆,曾经以为有些痛苦会伴随着长大,然后一辈子都抹不去。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些记忆早已经模糊在时间的洪流里。但从没想到,会有机会跟你讲起这些。只是被你刻意提起后。我才发现它们依旧很清晰,虽说旧时光离我们远去,却也忽略了那些曾经都已经刻在了生命里,或许刻的太深,根本就无法忘记。”
谷立夏一双漆黑的眸子,很深,也很静,就那么沉沉的看着她:“云珠,每个人的成长都伴随着伤痛和无奈,谁都希望想活得简单又快乐,但没有一人能得偿所愿。人生原本就是苦海航行,我们只需要学会知足,快乐才会来的容易。”
谷小满静静地望着他不语,他的话却也入了耳。
“你是我妹妹,这一辈子注定了。”谷立夏语气透着悲凉。
如果可以,下辈子不要做我妹妹。他很想说出来的话,终究是忍住了没说。
“一辈子……”谷小满被这三个字刺得鼻子泛酸,“哥哥,一辈子能有多长?”她语气轻柔,全然不见委屈和抱怨。
她想起老槐树,想起了童年时光,那时候爷爷和奶奶还在,那时候东野寻尚未离开。
她无忧无虑地跟在男孩身后,捉蜻蜓,扑蝴蝶,喂鱼,抓知了。
奶奶笑眯眯的说着话,爷爷安静地听着。
夏日,蝉鸣扰耳,却也充满着欢声笑语。
眼下正值夏日,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蝉鸣,响声越来越大。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谷小满想,她应该暂时离开病房。
她不想这种坏情绪展露在谷立夏面前,否则,只会让哥哥越发讨厌她。
他已经不喜欢她了,不能让他更加讨厌她。
“哥哥,其实我不该指责你。本来我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或者本来我就不该来到这世上。”谷小满淡淡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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