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元齐归来时,夜色已如浓墨般深沉,皎洁的月光悄然透过窗户,洒落一地,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银纱。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扉,生怕一丝声响会惊扰到睡梦中的顾瑶。
自昨日两人喜结连理后,柳元齐便开始学着如何照顾顾瑶。他特意在外间安置了一张小巧的榻,以便随时听候她的召唤。
此刻,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借着柔和的月光,默默注视着顾瑶安详的面容。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柳元齐轻轻地伸出手,细心地为顾瑶掖好被角,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生怕会惊扰到她的好梦。
过了许久,柳元齐才缓缓转身,悄然离开床边,回到外间的小榻上躺下。
他闭上双眼,但思绪却如波涛汹涌般难以平息。他思索着未来的道路,考虑着如何与顾瑶相处,如何保护族人的安宁,而报仇的事情则暂时被他搁置一旁。
次日,当晨光初露,柳元齐正在洗漱时,里间传来了顾瑶轻柔的呼唤:“忆雪。”
这呼唤声与轻微的敲门声几乎同时响起。敲门的人是忆雪。
忆雪一直贴心照料着顾瑶,甚至为了更好地照顾她,还特地学习了医术,尽管并未达到精通的地步。实际上,对于柳元齐照料顾瑶这件事,忆雪内心是有所顾虑的,但碍于彼此的身份和关系,她并未过多言语。然而,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忆雪总是坚守在顾瑶身旁,几乎形影不离。
忆雪直接进了内室,柳元齐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地叩击了两个屋子中间的格栅。
“进来吧~”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
得到应允后,他掀起薄纱,款步进入。
目光所及,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正斜卧在床榻上,仿佛刚从甜美的梦境中苏醒。
她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肤色苍白而柔和,一双朦胧的猫眼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些许水雾,清澈无辜,与昨日叫出他名字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姐,您醒了?”忆雪面带微笑,缓缓走到床边。
“身体可有不适之处?”忆雪轻声问道。
顾瑶无辜地摇摇头:“没有啊,我现在感觉很好!”她的声音欢快,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让人心疼。
柳元齐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目光专注而又耐心地看着忆雪熟练地为顾瑶梳理头发、装扮面容,默默地在心中记下这些步骤和技巧。
顾瑶则不时观察着柳元齐的表情变化,察觉到他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于是也不再拖延时间,迅速完成洗漱后,吩咐忆雪将早餐放置在外室,并让她先行离开。
当忆雪离去后,顾瑶望着柳元齐,灿烂一笑,纯真可爱,与寻常的十一岁小姑娘,并无不同,她伸出手指向床边的小凳子,说道:“喏,坐下说吧!一直站着会很累的。”
柳元齐凝视着眼前这个整整比自己小了九岁的小姑娘,心情复杂。这么小的年纪,还是这样一副破败的身子,却掌握着足以与庞大世家势力相抗衡的强大力量,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经过商议,我们决定接受姑娘提出的条件。希望姑娘能够信守承诺,确保我们的安全。”
对于柳元齐的决定,顾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昨晚,当柳元齐回到老宅的时候,一份关于他的详细调查报告就已经被送到了她的手中。在当前的局势下,柳元齐若想要保护自己的家族,唯一可行的途径就是投靠她。
顾瑶歪着头,仔细打量着柳元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疑惑。她轻声问道:“你真的就这样相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柳元齐不禁一愣,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说实话,此时的顾瑶看起来天真无邪,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与他昨日所见到的形象大相径庭,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撞邪了。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呵呵~没想到夫人在精神好的时候会如此活泼”
话音落下,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传来清脆悦耳,那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特有的清纯。
顾瑶笑着调侃道:“那夫君可喜欢?”如此直白的问句,令未尝情事的少年不禁一愣,瞬间涨红了脸,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
顾瑶看着眼前羞涩的少年郎,轻笑出声:“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喏,这是妾身送给夫君的新婚礼物哦~”边说着,她将手边的一份资料递到了柳元齐手中,并补充道:“刚刚送来的哦,还热乎着呢!”
柳元齐满腹狐疑地接过那份资料,定睛一看,上面竟是关于其他两支族人的最新情况。他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顾瑶调皮的眨眨眼,再次开口询问:“怎么样?这份新婚礼物,夫君可还满意?”
柳元齐听出了顾瑶话语中的调侃之意,但此刻的他已无暇顾及这些。他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迫切地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顾瑶见他这样子,无趣地撇撇嘴:“安啦~安啦,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会尽力救下所有的柳家族人,当然,是目前还活着的。”
她的话语虽轻,却如重锤击在柳元齐的心头。柳家作为簪缨世家,底蕴深厚,然而此刻却陷入如此绝境。可以说,南凌王朝近半的世家都在觊觎柳家的势力和资源。
柳元齐丝毫没有怀疑顾瑶的话。短短一天一夜,他就对眼前这个少女产生了莫名的信任。因此,当他听到顾瑶的承诺时,心中更是震惊不已。顾瑶敢于如此说,足见她背后的势力足以与王朝半数世家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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