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眼皮缓缓沉重地掀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猩红的天地。
空气浓稠得仿佛能阻住呼吸,散出一股腥甜腐败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越过四周扭曲而狰狞的地面,试图辨清这个陌生的场所。
这片土地被黑红色的液体染满,像无数被碾碎的灵魂在挣扎哀嚎。
哈尔抬头,却现本该灿烂的白昼已被遮天蔽日的巨大藤蔓所取代,那藤蔓粗壮如巨龙般蜿蜒盘旋,横亘于天空之上,纵横交错,仿佛编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血色巨网,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藤蔓的顶端,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泪般一滴滴滚落,蜿蜒着流向地面,在泥土上绽开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池。
藤蔓的每一处枝节都隐约挂着破碎的残骸,或是干瘪的骨架,或是腐烂的血肉,那些曾经属于生命的残片死气沉沉,仿佛被撕裂了灵魂,却还残留着痛苦的气息,低声呢喃着无尽的折磨。
每一滴血液砸落在地,便出沉闷的回响,似无数战鼓敲击在哈尔的心上。
他站在这片死亡之地上,竟一时无法掩饰眼中的震惊与疑惑。
四周一片死寂,连风声也带着死亡的低吟,血水缓缓流淌,沙沙声仿佛是阴魂在哭泣。
连飞鸟的鸣叫和虫鸣声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被剥夺了生机。
“这里……到底生了什么?”哈尔的声音低沉而颤抖,眼眸中的愤怒与迷惘激荡,他的双拳不由紧握,胸口剧烈起伏,内心充满了无法平息的波澜。
他调动体内的魔力,一缕缕暗金色的能量自掌心涌出,微微颤动着,飞向空中,如萤火般四散开来,逐渐笼罩在这一片血色天空之上。
魔力的感知之中,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清晰,却也更加诡异。
藤蔓之上,巨大的枝桠向四面八方延展,末端悬挂着无数庞大的龙之尸体。
那些曾经雄壮无比的巨龙此刻却犹如无力的木偶般被悬挂着,皮毛和鳞片早已黯淡无光,显然已经死去许久。
它们的眼眶空洞布满死寂,浑身被藤蔓贯穿,宛如被撕裂了灵魂,却依然在恐怖的痛苦中悬浮,宛如亘古的怨灵,凄惨而可怖地对着哈尔无声诉说。
哈尔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中的压迫感,目光顺着那些藤蔓的延伸方向,缓缓移动。
终于,他在藤蔓的尽头看见了一道模糊的人影。那身影静静地坐在高高的枝头上,周身缠绕着无数粗壮的藤蔓,藤蔓的末端刺入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注入阴冷的能量。
然而,那身影依旧干瘦不堪,皮肤上透出诡异的青紫色脉络,像是被压榨了无数次的生命般摇摇欲坠,残破的身躯仿佛将随时崩溃。
他的双瞳犹如枯死的火焰,隐隐透出血红的光芒。
哈尔缓缓走近,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浑身的血液逐渐冰冷,冷汗浸湿了脊背。
就在此时,那枯槁的身影忽然抬起头,血红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他低哑地说道,话音沙哑如同来自地狱深处,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愤怒。
话音未落,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干枯的胸腔中出碎裂的声音,随之咳出黑色的血液,粘稠而腐败。
哈尔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愕,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双手握紧:“这是……我?!”
“到底生了什么?!”
“呵呵呵哈哈”那干瘪的身影笑声低沉而阴郁,声音中透着极度的痛楚与悲哀。
“我,灭了龙,一万头龙。”他继续低声呢喃着,眼神游离,仿佛在述说一个早已被诅咒的过去,“我吞了龙,一万头龙……然而最终,我的身体却逐渐被龙的力量侵蚀,无法控制自己,皮肤之下长满龙鳞,逐渐化作龙形。”
哈尔的目光一沉,声音中透出几分挣扎的质疑:“灭龙魔导士的最终阶段…………化龙?”
枯槁的身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沙哑着嗤笑道:“是的,灭龙魔导士的极致·化龙,肉体和灵魂都将被龙的力量彻底吞噬……可我那时灵魂尚且残缺,难以压制,便做了个决定。将灵魂再次分割开来,一部分完全化龙,余下的这一部分……便留在这里,等待你的到来。”
对于化龙,哈尔早已知晓,以往七年他有化龙的情况,便通过左右手的魔力平衡这股力量。
所以,即使他的魔力已经极为恐怖,也依旧没有龙的身姿状态。
而现在,似乎是吸收吞噬了太多的龙,已经难以维持这种平衡了。
哈尔被震惊得无法言语,许久后才平复下心情,艰难地问道:“所以,你原本是在用魔力召唤我,可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我,杀了太多不属于此界的龙,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天地规则对我不断排斥,体内的魔力又暴走不止,无法通过日蚀大门返回,在两股力量的冲突下,我的生命力也在被一点点吞噬。”干瘪的他用指尖抹掉嘴角的黑血,眼神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
哈尔的心头猛然一颤,完全没有想到这场灭龙计划还有这种纰漏,他拳头紧握,心中了然,沉声问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枯槁的他缓缓抬头,眼中迸出一抹决绝的光芒:“把我融合,让你作为本体,我们就能同时保留龙的力量和人的身体,免得如当年的艾琳一样,痛苦终生。“
在枯槁的身影凝重的注视下,哈尔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动,缓步靠近,与对方的掌心紧紧相握。
瞬间,一股磅礴的魔力流涌动,似汹涌的潮水般灌入他的身体,而枯槁身影记忆的碎片也如一幅幅模糊的画卷般缓缓在脑海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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