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第一个发作:“贾邢氏!”柳眉上挑,俏脸含煞,稳稳动了真火。
贾母、王夫人都愣住了。女子出嫁后会用丈夫的姓氏,邢夫人嫁给贾赦,喊她贾家的,或是邢夫人都没什么不妥,贾邢氏这种称呼是外人对一般人家的媳妇叫的,别说贾元春是晚辈,就算外面的,哪个敢直呼贾邢氏了?
邢夫人气得发抖,染了玫瑰紫的指甲差点戳到贾元春的脸上去。她的脸都变了色,怒斥道:“你无礼!你尊卑不分!”
“我无礼?”贾元春上前一步,“要不是你故意打翻茶盏惊了宝玉,宝玉如今已经开了文山,就差点燃文火成为生员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你敢说我对你无礼?
好啊,你说我对你无礼,无礼还在后头呢!”
贾元春满脸的雍容化作狠厉,素手长出滑嫩绒毛,指甲也探了出去。邢夫人连连后退,连连呼喊贾母老祖宗。
“你冤枉我,宝玉哪里要开文山了?好啊,你仗着自己是妖族就欺负我,欺负我一个身子骨弱的。我就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
“老祖宗救命啊,她要害人,她要害了我!”
贾母哼了一声,就听王夫人压着火气道:“元春,不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你大伯母。”
说罢问宝玉:“你刚险些开了文山?被惊扰了?”
宝玉摇头:“没开过文山,不知道是不是。”
于是王夫人问众人:“宝玉刚才是不是要开了文山?你们好生说话,不许刻意隐瞒。”
声音有点不对味了,王夫人看着憔悴,牙齿却保养的很好,此时一股血腥味从牙缝里沁出来。
贾探春、贾迎春互相看了一眼,没敢说话。贾母和王夫人把视线投到贾惜春脸上,宝玉就摇了摇头。都说贾惜春是个孤僻冷漠的,心冷嘴冷,让她帮着说话,怕是逼死她都不管事。
可是贾惜春看看一侧的宝玉,点头道:“我也开过文山,跟宝哥哥那时一样。”
邢夫人大怒:“你骗人!都知道你是个心冷嘴冷的,平日里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字来,今天怎么这般流利了?你们算计好的,都来诳我!”
“你闭嘴!”
贾母一拍桌子,看林黛玉。林黛玉是她的亲外孙女,刚进府,想来不会骗她。只见林黛玉看看宝玉,再看邢夫人就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出来。她循规恪礼,站起来飘飘的作了揖,这才说话。
“黛玉没开过文山,但读些诗书懂得一点,跟宝玉哥哥刚才的状况一样。”
一言定论!
贾母的脸色冷下去,两个眼睛幽幽闪着光。邢夫人好像惊讶的后退一步,险些摔在地上。她谄笑道:“原来是真的?宝玉啊,是伯母对不起你,伯母不懂这些,耽误你了。”
说着对王夫人行礼:“真是一千个,一万个对不住,嫂嫂是个笨人,什么都不懂,你不要怪嫂嫂。”
“滚!”
“什么?”
“我说,滚!”
王夫人蓦然抬头,一只嫩黄如玉的鸟爪蓦然闪现。只见邢夫人胸口着火,整个人哗啦啦摔出十几丈,把帘栊都带碎掉了。贾母摇摇头,抿嘴吹了口气,这才让邢夫人稳当落地,没真个摔死。
邢夫人骂骂咧咧的喊痛,还要进来。旁边候着的金鸳鸯和琥珀就很有眼力的出去了,一左一右,把邢夫人架得跟个牲口一样,飞快向贾赦院去了。
王夫人一口逆血喷出来,还要跟贾母说话:“媳妇僭越了,让老祖宗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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