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把苏梦枕扔到湖里去,他落水后沾染了寒气,我一周的治疗就白费了,我就算不心疼他,也得心疼我自己。我镇静下来将手指轻轻从苏梦枕的间抽出,化被动为主动,先开口说道“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件衣服有多沉?我腿都要被压断了。”
苏梦枕不重,毕竟他多年受病痛折磨,一直都是皮包骨的状态,虽然这一年多来被我养胖了一丢丢,但总体来说还是个瘦子,没多大的分量。但苏梦枕的大氅真的很重,虽然摸起来很舒服,但该背锅的时候还是要背锅。
苏梦枕揉着太阳穴从我的腿上离开,有些茫然地说道“我刚才……睡着了?”
苏梦枕睡了一觉,看起来好像是酒醒了大半,他没接我的话,但红红的耳朵尖尖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恐怕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膝枕上,也没意识到我在给他卷毛的事情,说不定以为我在给他按摩头部呢。
我长舒了一口气,顺着苏梦枕的话转移了话题“对呀,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你说着昨夜宫宴上生的事情就睡着了,我本来想送你回去的,但是我不会划船,越划离岸边越远了。”
苏梦枕拢了拢披散开的长,避开风口清了清嗓子,然后站了起来察看了一下我们所处的位置。等到苏梦枕东看西看就是不看我的时候,我想他大约是真的酒醒了,又害羞起来了。
我靠在船舱上把腿伸直,一边捶了捶有些麻的部位,一边说道“辨不清方向也无妨,等天亮了我们再划船回去好了,睡在湖心也别有一番滋味。”
苏梦枕听我如此说,这才望向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他背后的漫天星辰。原来有些人即使逆着光,也那么有魅力。我忍不住唱了起来“不想睡,我要陪你一整夜我要今夜的浪漫,天地倒悬的幻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天地在旋转,身下的小船也在旋转,而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bg。我站了起来,不再看苏梦枕,而是望着夜空开始轻轻摇摆,与这皎皎月色和璀璨星空共舞。
苏梦枕这下急了,尤其是当他看到我跳到船头时,他伸出手拉住了我,将晕晕乎乎的我搂在怀里问道“……纯儿,你的酒量是不是变差了?”
我也觉得我这情况有点不对劲,但我明明只喝了一口啊,而且之前都挺正常的,怎么过了段时间反而开始晕了,这该不会是假酒吧?比真酒更烈的那种???
我抓着苏梦枕衣服上的毛领子勉强站稳,吐槽道“不是我酒量变差了,是你这酒有问题吧,在哪儿买的?”
苏梦枕扶着我重新坐下,回答道“昨日圣上御赐的……”
我顿时无话可说了,好吧,御酒自然有它的脾气,也许是看苏梦枕把它给扔到了湖里,才来折腾我们两个吧。我拿出怀中的药囊使劲闻了两下,觉得精神好了一些,怕苏梦枕还没醒,我将药囊凑到他的鼻子底下,让他也闻了闻。
苏梦枕就着我的手闻了闻药囊,说了句与当前境况毫无关联的话“这和你送我的药囊味道不一样。”
“……这是我下午新制的,主要是醒酒提神用的。”我现苏梦枕的鼻子也是很厉害,药囊的味道其实区别不大,但他愣是能闻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是对气味敏感,还是……旧药囊的味道已经深入他的记忆了?
我收回自己的药囊放入怀中,掏出一个更加精致的药囊递给苏梦枕“之前送你的那个药囊味道差不多要散了,我准备了新的,还调整了其中的药物,你放在枕边可以安神助眠。原本想到了金风细雨楼再送你的,既然你鼻子这么灵,那就现在给你吧。”
苏梦枕接过药囊,低头望着上面绣的玉兔,嘴角上扬,微笑道“这是纯儿送我的中秋礼物吗?我很喜欢。”
我不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踢起撑船的竹篙往苏梦枕手里一塞,说道“开船吧,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天泉湖心睡上一夜?”
苏梦枕笑了笑,将竹篙倚在一旁,说了句“等我一下”,便钻进了船舱里。片刻之后,苏梦枕抱了一团雪白的毛绒绒钻了出来,等他将这团毛绒绒披到我的身上,我才现这竟是一件狐裘。
“我为纯儿也准备了中秋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苏梦枕一边帮我整理狐裘,一边柔声问道。
在船头灯光的映照下,我望着湖面中两个裹成一团的人,忍俊不禁道“还没到隆冬,我们就裹成这样,这要是走在京城街头,岂不是会被当成两个疯子?”
苏梦枕见我笑得灿烂,也朗声笑了起来。我们俩的笑声在天泉湖上回荡,快乐地就像两个小傻子,也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御酒威力太大,让人抵挡不住。
小船慢悠悠地在湖中飘荡着,我没有再提靠岸的事情,苏梦枕也没有再动过竹篙。我们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和星星,从诗词歌赋谈到猫狗鱼鸟。当天空露出鱼肚白时,苏梦枕手把手教了我撑船的方法,小船儿在我的努力下晃呀晃呀,终于是靠了岸。
我与苏梦枕进入了那个建立在天泉湖上的密道入口,回到金风细雨楼时,晨光微熙,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让人心情明媚。
我脱下狐裘洗了洗手,拿出了我的药箱说道“又到了快乐的扎针时刻,快躺好,早扎完早结束,就可以吃热乎乎的早点啦!”
苏梦枕一边脱下大氅,一边不情不愿地说道“……不能先填饱肚子再扎针吗?”
我瞧着苏梦枕惨白的面色,觉得他确实该缓一缓,于是我说道“那这样吧,我们一起吃顿热乎乎的早点,然后你沐浴更衣,我去准备艾灸要用的东西。昨夜湖上的风不小,你身上肯定沾染了水汽和寒气,我觉得还是给你做个全身艾灸比较好。”
苏梦枕仿佛耳朵出了问题一般,重复我的话道“……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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