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账册交给马季安的第三日,江景辰再次回到了威远侯府迎接本月的第二道圣旨。
随着旨意的宣读,江景辰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特别是旨意中提到“江家景辰因在官吏贪污一案中呈献罪臣江彦俭所藏匿贪污罪证有功,特封御史台察院正八品监察御史一职”时,二房郑老夫人瞬间转头,目光死死盯着江景辰,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接了圣旨谢完恩,送走宣旨内侍官之后,郑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急冲上前想要甩给江景辰一个耳光。
万金闪身挡在公子身前,抬手便将郑老夫人打出一丈之外,只听周围响起惊呼之声,伴随着郑老夫人的惨叫响彻威远侯府前院。
“了不得了,可了不得了,江家逆子要弑杀嫡亲祖母,快来人啊。”黄氏的惊呼之声将呆滞的众人惊醒。
西府的婆子丫鬟急急忙忙上前将郑老夫人小心搀扶了起来,连连出声询问道:“老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郑老夫人挨了一掌狠狠摔到地上,被婆子搀扶起来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情绪激动开口大喊道:“是你,是你害了俭儿,他可是你嫡亲伯父,你怎么能……你怎么敢……来人啊,给我拿下他这个江家逆子。”
周围下人没有一个擅动,且不说三少爷如今刚得了圣上封官,单说这里是东府,长房当家老夫人还站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二房的人来发号施令。
江景辰很无奈,圣上要封官什么理由会找不到,非得把事情点破,这下好了,从暗转明虽是不惧,但会因此少了许多乐趣啊!
吴老夫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呐呐开口询问道:“辰哥儿,圣旨说你呈献罪证有功,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景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把堂伯父藏匿的贪污账本呈交给了圣上,为大周清理了一批国之蛀虫而已。”
黄氏激动上前,想起婆母的下场,硬生生止住脚步,想了想觉得不妥,不禁又往后退了一步,方才开口训斥道:“你还有脸喊堂伯父?你罔顾人伦不念血脉亲情犯下如此大错,害得老爷遭次大难身陷囫囵,你不配为江家子孙。”
江景辰笑了笑,手持圣旨,开口道:“圣旨上可都说了我有功,你却说我犯下大错,那不就是在说圣上错了?啧啧啧,堂伯母,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啊,辱骂圣上这么大的罪,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想找死吗?”
黄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申辩道:“我只不过是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你,并非辱骂圣上,你莫要这般颠倒是非,没有人会信你的鬼话。”
万金出声提醒道:“公子,你现在是御史了,有着风闻奏事之权,辱及圣上这么大的事情,自当上奏御前让圣人知晓。”
江景辰状作恍然,点头称赞道:“你说的太对了,没想到我才刚刚当上御史就有功劳可以立了,堂伯母,真是谢谢你啊。”
辱骂圣上这等大罪哪里是一个妇道人家背得动的,黄氏慌忙道:“辰儿,堂伯母因你堂伯父遭了大难昏了心智,这才口不择言失了分寸,求你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就当刚才什么话都没有听到吧。”
郑老夫人狠狠扯了黄氏一把,责骂道:“你求他做甚?他做下这等事情,若是还想当江家子孙,就得先老老实实受你的骂,当了御史又如何?不过几句长辈教训晚辈的话,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歪曲事实将那些话上奏给圣上听。”
江景辰嗤笑道:“我做下了什么事情,叔祖母怎么不说明白一些,难道是怕了不成?”
郑老夫人气极,怒骂道:“你这个忤逆子,我要到衙门告你意图谋害嫡亲祖母。”
江景辰转身走到祖母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看向郑老夫人,疑惑道:“叔祖母你这话说错了吧,祖母待我如此之好,我孝顺祖母都来不及,怎会意图谋害?”
“我才是……”郑老夫人感受到了来自寡嫂的凌厉眼神,硬生生转口道:“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方才让人出手伤了我,府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休想抵赖。”
那一掌用的是巧劲,万金心知她没受什么大伤,无非就是疼一些,顶多再摔断几根骨头,于是开口道:“公子刚才可是半句话都没说,动手的人是我,原因也简单,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嘴脸,你若是想告就上衙门去告吧,我既与你非亲非故,也非卖身奴籍,这么些年也攒了些钱,打你一掌的钱还是赔得起的,两掌三掌的钱也是够的,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过来再挨一顿打。”
前院伺候的下人们背地里眉来眼去,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这钱,似乎挺好挣啊!
江景辰摸了摸下巴,暗中思索:突然跟开窍了一样,不仅心思活络,口才还变得这么好,是吃了灵丹妙药,还是发生了什么?
郑老夫人被气的浑身颤抖,黑着脸开口大喊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凶徒送到衙门里去,传我的话,让他们往死里打。”
江景辰满眼戏谑,淡淡开口道:“叔祖母,得注意身份啊!你又不是侯府二品诰命加身的老封君,说出来的话可不好使。”
儿子是亲生的,二品诰命却到了寡嫂身上,郑老夫人本就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当着一家老少的面再次提及,只觉得胸口一阵堵的慌,好一会才顺过气,破口大骂道:“你这忤逆子,我要开祠堂,把你赶出江家。”
开祠堂可不是把祠堂的门给打开那么简单,江景辰摇了摇头,无奈道:“才刚提醒过就又忘记了,叔祖母,得注意身份啊,祠堂可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
郑老夫人已经几十年没有受过这等闲气,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向江景辰,没等开口说话,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西府众人瞬间乱作一团,却是没有一人敢开口指责罪魁祸首。
吴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反过来拉着长孙的手,满眼失望,开口责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前几天还一口一个好乖孙,这才动了二房一个江彦俭就立刻变了脸,连“救命之恩”都可以抛诸脑后,还真是够无情的啊!江景辰暗自冷笑,面上故作严肃,开口道:“祖母可知三千多万贯钱代表着什么?那可是大周朝两年的税收啊!堂伯父区区工部五品官,就有胆子掺合进数额如此之大的贪污案中,以后指不定就会惹出抄家灭族的天大祸事出来,若是我不这么做,将来遭难的可就不止是堂伯父一人,而是整个威远侯府上百年的基业都将会断送在他手上,祖母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事,全都是为了咱们威远侯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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