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寺,夜。
清雅幽静的竹林小舍中,两名男子正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二人之间是一个矮几,矮几之上是布啧黑白分明棋子的棋盘。
秦越一身宽松舒适的黑色长袍,外皮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长发未束,只在身后用绳子绑着,十分的慵懒。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男子身着紫色宽袖长袍,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面具之上绘着繁琐的花纹符号,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和殷红的薄唇来,男子手执白棋,袍袖之下那节骨分明的手白皙得连青蓝色的血管都一目了然。
“明日之事,一切已妥。”紫衣男子开口说着,声音只带着一股悠长深远的意味。
秦越换了个姿势,他单膝曲起,单手撑着脑袋,薄唇一勾,眼眸中皆是寒意,“我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
“如今时机成熟,定能一击即中。”紫衣男子薄唇轻启,将棋子掷下,棋子在木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洲泉镇务必保护好,尽量避免人员伤亡。”秦越眉头紧锁着,脸上十分严肃。
紫衣男子应了一声,“你放心,都已安排好人手了。”
“嗯。”秦越敛下眸子,黑色棋子在他指间反转着,久久没有落下。
“怎么,有心事?”紫衣男子颇为好奇的开口问道。
秦越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索性丢下棋子,无心再下了。
“你这模样,倒是难得。”紫衣男子轻声一笑,也将棋子抛下,饶有兴趣的问道,“一般这幅模样的男子,都是为情所困。”
秦越脸色一滞,剑眉紧蹙,许久才试探着开口,“你既能窥探天机,那能否替我解一惑?”
“哦?你也有需要解惑之时?”紫衣男子饶有兴趣的抬了抬眸,对秦越这幅迟疑的模样很是稀奇。“你且说说看,或许我能替你解答这疑惑。”
秦越犹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间,半响后才似乎下定决定的说道,“我底下一个暗卫与我说过他最近……”
紫衣男子听到此处忍不住打断他,他努力压着嘴角的笑意,开口道,“哦,秦大忙人还有闲心管手下人的疑惑了?”
“你听不听。”秦越拧着眉,一脸纠结又无限烦恼的模样。
“你说便是。”紫衣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正了正姿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最近……遇上一个女子,每每见到那女子,总是有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的目光总是会被她吸引……且,总是会想见她……总之,他对那个女子,十分的不一样,你说,这是为什么?”秦越难得的说话吞吞吐吐,他一脸别扭,断断续续的描述着。
紫衣男子眸光一亮,眼底带着自己都藏不住的探索,他状似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越,悠悠说道,“这般便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爱慕女子,人之常情,你……你这暗卫,为何惆怅烦恼?”
秦越抿唇不语,脑海中回味着对方所言,其实他哪能不知?他哪能不知自己对她的心思,只是不愿承认,不愿自己陷入泥沼中……
他抬眸,纠结着看了紫衣男子一眼。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或许我能帮上一二。”紫衣男子压着心底的笑意,看着秦越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越轻咳一声,眼神中带着小心的试探和希冀,“我那暗卫说,那女子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这该如何是好?”
“哦,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概用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更为贴切些。”紫衣男子嘴角蓄着笑,一向淡然的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秦越是谁?是那个二十余年都不曾对任何女子心动,孤家寡人多年的冷面冷心之人,如今竟还能为一个女子烦忧?
“……”秦越沉下脸,凝着紫衣男子,脸上带着几分懊恼,似乎后悔这样突兀的问出这些问题。
“阿越,这个女子,究竟是谁?”紫衣男子笑得极为暧昧,带着几分邪魅问道,“我想知道,如此领你……暗卫神魂颠倒又看不上你……暗卫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我如何知晓?”秦越缄口不言,就算明知很明显的在挖苦他,他还是咬定不认。
“不知是谁,那边无法帮你了……的暗卫了。”紫衣男子苦恼的摇着头,很坏的拉成了你的尾音才继续说道。
秦越惆怅的叹息一声,摇着头抿了一口茶,“挖苦我便能让你心情这么好?”
“依你的性格,想必有什么也是藏在心中,那女子可知道你的心思?”紫衣男子也不再逗趣他,认真的问着。
秦越摇了摇头。
“她都不知你心悦于她,又如何有可能对你有男女之意?虽然你这性子,着实不讨喜,也不能怪姑娘家不喜欢你……”紫衣男子发至内心的觉得,大抵没有人能受得了秦越这冷冰冰的模样,未免打击好友,他又继续说道,“阿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唯有付出行动,才有可能掳获芳心。”
秦越的眼眸似乎起了雾气般,朦胧的看不清情绪,他低着头,摸着茶杯的茶沿,许久才说道,“我不知,该不该。”
虽秦越的话没头没脑,但紫衣男子莫名就是听到了,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大事未成,儿女私情是不该谈。”说罢顿了顿,似不忍心看好友这般苦恼般,又开口说道,“这便是你心底最深的顾虑?你怕无法许诺与她一生?或者给她荣华富贵?但阿越,未来之事飘渺无常,你该,把握当下。”
秦越鹰眸有一簇小火苗亮起,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再度熄灭,他眉头深锁,思绪万千。
紫衣男子默默的起身,望着窗外的人影,道,“我该回去了。”
秦越点了点头,目送着紫衣男子离开。
紫衣男子前脚刚离开,秦大便从屋外走了进来,“主子,我从千禧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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