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瞬变得紧绷:“池慕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是直呼他的名字,而他竟然也感觉这样很自然。
“你在想什么,嗯?”他凉凉如烟的嗓音夹杂着魍魉般的蛊惑,低低一笑:“我帮你解安全带。”
原本捏紧的手指禁不住一松,她竟然是多想了。稍微垂了眉眼,扫在男人浓密的头发上,自己他轻轻颤动的长长睫毛上。他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得似水如云。
咯的一下,解开了安全带。她伸手开车门的时,他温凉的手便覆上来,盖住了那只正准备开车门的手。
微微愕然,转眸望向他如画般的眉眼,只见他的眼角眉梢处流泄着暖意:“浅浅,和我回家住。”
她当时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被绷断了,啪地一声,然后一根连着一根,噼里啪啦,全部的弦都在他温凉的视线下绷断了。所以,原谅她的脑中只蹦出两个字来——上床。
以前他甚至强来,他这样的男人,要是失了身,想要不失心简直是比上青天还难。于是一张清丽的容颜上只是僵硬地扯扯嘴角:“我觉得还是住诗涵家比较好。”
池慕辰的眉眼之间亮晶晶的,好似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他凝视着她有些促狭僵硬的容颜,他失笑:“浅浅,在你心中,我就是这般一个洪水猛兽?”
其实,她当时真的很想点头,但她也确实那么做了。然后池慕辰的眸光一滞,旋即便是更加浓烈的笑意蔓延上来,他笑:“浅浅,你是未来的池太太啊,所以说你早晚都得给我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他说给她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当时池慕辰口中的那句话,是着实震撼了她。原本,他这样的男人,家境的背景厚实磅礴到令人发指。可当时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的眼角处竟然有着苍凉之意略过,是那么的深刻入骨。
按照常理来说,或者说这个时候要是换做是白微儿,一定会满眼温柔反手握住他的手,然后情意绵绵地说:“慕辰,温暖的家,我给你。”
可是原谅她,她不是白微儿,更没有那么玛丽苏。她当时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没有一星半点的清明。他的眉眼沉如寂月,苍凉满目,只是望着她,复杂的眼神之中那么明显的是有一些希冀。她却只是生硬地回了一句:“我不是一个温暖的人,所以给不了你一个温暖的家。”况且,能够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的人,貌似不是我。
后面一句话自然没有蠢到说出来,岂不是会被误以为她真的对他存了心思。而且,她并不认同那是家,顶多是有一个叫做池慕辰的男人生活的房子。因为有爱的人才能称之为家,他之于她,不是。她之于他,亦不是。
可是,为何他如山水画般明净的眉眼却瞬间失掉颜色。不过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唇角又噙着淡淡的笑意,颠倒众生般的魅惑:“没关系浅浅,温暖我来给你好了,你给我一个家。”
他就像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语气透着森森无奈。
望向他有些缥缈的眉眼,车厢中寂静得可怕,他那张堪比惑国的容颜之下好似掩盖着一层浓浓的黑暗,那如墨一般的粘腻黑暗,将这个张狂的男人包裹住。但是这个男人不甘屈服,自己亲手织就了一张光鲜亮丽的皮,将那层粘腻的黑暗完完全全包裹住。
眼前的池慕辰,一半真,一半假。那双流墨四散的瞳眸下,到底掩着多少的黑暗,谁也不得而知。她第一次,想要去了解这个男人。他方才眼底浓烈的悲伤与苍凉,深刻得定然融入了他的骨血,而她不能看透分毫。
对她说想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她的回答绝对是委婉的拒绝。但是他居然还是迁就,还说要温暖她。于是她细想,他的童年是不是不尽人意?
“好。”她轻轻应了声,他的手依旧覆在她的手上,温凉一片。然后她继续说:“既然答应嫁给你了,自然要给你一个家。”不管这个家是否温暖,我都给你。
他的眉眼瞬间神采奕奕,有着星月般的光亮璀璨。他第一次,不是那种淡淡的笑意,而是真正的笑,星星点点的白牙露出来,她差点瞎了眼,是真的超级超级……好看。
星光明月不及他半分颜色,青山绿水怎敌他一抹笑意。
自遇见他之前,没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自遇见他之后,更是没有遇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
有一句话很适合池慕辰这样的男人。
池公子——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
苏南浅掏出钥匙来打开门,接连唤了几声诗涵都没有人答应。
“诗涵啊,人呢,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刚才在订婚宴上连一口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被泼了一脸的红酒,整个人都醉了。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关上门在玄关换上拖鞋之后,便径直朝里面走。终于在阳台上发现了诗涵,她还是穿着家居的白色休闲服,瘦瘦的腿撑不起松垮垮的裤子,看见她的时候,诗涵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眼睛微微眯着,微风将她的发吹得四散飞舞。
苏南浅站在阳台门口,不敢再靠近一步,因为她恐高,诗涵家在13楼,要是让她从这么高的阳台上望一眼下去的话,下一秒就有可能魂飞魄散。
“诗涵。”她轻轻喊了一句,她知道诗涵今日的心情定然是跌落到了谷底。在她最沉寂的时候,永远是这样,安静地看着某一处,那样子真让人发慌。
容诗涵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缓缓回过头,眸光当中亮晶晶的:“南浅,你回来了。”她甚至没有提起顾一哲半个字来,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苏南浅在那一瞬间,突然感激池慕辰,她觉得,砸掉订婚宴是一个多么明智的举动。诗涵的眼底那么浓烈的悲伤,顾一哲三个字,几乎是书写出了她的整个青春,然后埋葬。
既然诗涵那么难受,那这个订婚宴就不能够存在。苏南浅笑得很轻松,向她招招手:“诗涵,你先进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还是趴在栏杆上,懒洋洋的。诗涵的眼角微微有些上扬,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带着一股媚意,此刻诗涵的眼角有些嘲讽:“如何,是不是很盛大?”
她终于还是问了,那就代表着她果真还是极其在意的。苏南浅如画卷般精致的眉眼之间有着凉悠悠的笑意:“诗涵,那混蛋没能订婚成功,宴会现场被砸得像狗屎一样。”
原谅她用了这么恶俗的词,以及她也顺口骂了顾一哲是混蛋。没办法,在她和诗涵的定义中,顾一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虽然,那个混蛋也遭了很多罪。
容诗涵的眉目间流转的光晕就好似被冻结了一般,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脱离栏杆,站直身子,望过来的眸凛冽得厉害:“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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