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祸注释标题最初发表于1985年《湖南文学》,后收入小说集《诱惑》。
早饭以后就是这阴阴的天,像要落黑,又像要天亮。一只狗莫名地朝天叫了几声。后来有人回忆到这一点,觉得是很有意义的。
好容易门外光亮了一些。梓成老倌挺了挺腰,出门去丢尿,扯开了糟糟的抄头裤说:“三伢子,快点拱出来,看这雨到底落得下来不?”三伢子研究着地上一只蚂蚁,随口回答:“广播里说,今日有雷阵雨的。”听众人浪浪地哄笑起来,又瞥见梓成老倌在干那勾当,才知自己上了他的当,被当作裤裆里那物,红了脸说:“这老鬼,不忠不孝,留神点咧,就要打雷了。”梓成老倌笑得双耳一个劲往脑后扯:“好眼力,好眼力,你一只眯眯眼,还看得出天要打雷呀?”于是众人又笑得此伏彼仰。
正在这时,地面突然颤了一下,众人或猛地矮下去,或猛地跳起来,瞬时万念俱消,心身空了一般。呆了片刻,才察觉刚才轰响了一下。是山崩?是屋倒?是对门岭上采石场放炮?再想想,见满天云雾,才不约而同断定:雷!
这雷劈头劈脑灌下来,到底落在何处,难辨前后左右。又不见雨,十分奇怪。
梓成老倌最怕雷,蹲伏在地上好一阵不敢起来,好像被雷声砸矮了半截,怎么也无法恢复原状。三伢子没注意他,目光投向门外的一片田野:“嘿,看见了!两团火,就打在那边。”梓成老倌窜进门,钻到桌子下怯怯地问:“真看见了?”三伢子说:“确定无疑。是两团,肯定是阴电和阳电,顺着八斗丘滚下去的。”梓成老倌见头上的人又指点议论了一阵,皆平安无事,这才定下神来,跟着伸腰探头。他对三伢子蓄的小胡子从来缺乏好感,不以为然地纠正:“什么阴电阳电?那是雷公车的天火轮子,去年把舒家楼的瓦都轧烂了一片。”
八斗丘那边有人影晃动,有叫喊声。
梓成老倌说:“怕是在捡雷公墨?”他指的是一种落雷处的黑石头,据说小孩戴上这种石头可避惊邪;石头磨成粉给孕妇吃是上好的催生药;要是把石头墨膏杂合细研,用来写诉状,必使正义在公堂得到伸张。
贵胡子说:“怕是雷耕吧?”他说的雷耕是指落雷处常见泥土翻动,恰似耕耘的痕迹。“把我那丝瓜丘也耕一道,就好了。”他又补充。
那边的人声越来越尖锐,不同寻常。虽听不太清楚,大家都敏感到:不好,出大事了,肯定是倒了人!
三伢子最先跑出门,立在路口侧耳细听一阵,报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名字。
众人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是他?真是他?真是那家伙?那家伙颇遭村民们怨恨,昨天还被梓成老倌手持菜刀诅咒一番,今日果真得了现世报应?
好些人心中暗喜,却又觉得欣喜不宜充分暴露,于是面面相觑,从容谨慎地且看人家如何动作。唯独梓成老倌恨之最切,一拍膝,一咬牙,有翻身解放的快感:“后生们,看看,看看呵,这就是样呢!亏心事做得么?世上没有王法,还有天理呢。我说过的,老子那栏里的猪是不大好捉的,彭乡长也说过不能捉的……”
众人没兴致听他说彭乡长,从门口鱼贯而出,朝八斗丘跑去。梓成老倌看着这一群后脑壳,只好遗憾地收住话头,也跟着去凑热闹。他看看一只狗,脑袋一缩,美滋滋地笑笑。那神情,像是有什么人摸了摸他的头,弄得他颇不好意思似的。
有人确实栽倒在田泥中,身边的泥浆都向外浅浅地翻出一圈。大概刚才在担牛栏草,他的一箢粪草翻泼在脑袋边,扁担呢,不知何故飞到数丈以外的水沟里。衣服水淋淋地贴着皮肉。一只眼还未被泥浆糊住,半睁着,直勾勾放出呆光,似乎还盯着田边的一丛野菊花,又似乎在暗暗留意,看谁敢来动弹他。他的嘴里、鼻孔里、头发里全有泥沙,一条蚂蟥顺着他乌色的嘴唇爬到了耳边,兢兢业业地一拱一拱。
三伢子四下张望,颇生奇怪:这里的地势并不算高,火球为何不左不右,偏偏落在这里?莫非真有天意?
呆子化仁刚才在这里铲田埂,是最早发现雷击惨状的,眼下已全身颤抖不知所措,鼻涕双流地号啕着:“娘哎,娘哎——”
众人七嘴八舌:
“冷了么?”
“冷了。”
“还有气么?”
“没气了。”
“只怕……”
于是都吓得往后一退,又徐徐探头,目光发直,觉得无话可说。
不知是谁说了句:“呆着干什么?”这才提醒了后生们要干点事。大家上前试着把死者抬上田埂,一路泥水滴滴地往村子里抬。七扯八拉之下,死者的上衣向上收缩,露出了瘪瘪的肚皮和裤带束出的肉痕,还有脐眼边一处蜈蚣模样的伤疤。他喉结挺突如刀背,脑袋晃来晃去地倒悬着,不时被路边的豆苗刷打。
寨子里已鸡犬不宁。一位小脚老太婆慌乱得丢掉菜篮,腰弯得极低,捂着脸嚎嚎地往屋里跑,跑得竟如少年一样快捷。凭这一反常的快跑,到处都有了阴阴的恐惧。凡女人皆贴着屋墙乱窜,像寻求什么庇护却又总无着落,五官都失去焦点一般垮落和散乱,放出一片呜呜的哀哭。奶崽也哄然四散,待在某个角落不敢动弹。“不得了哇,死了人啦!”“造孽哇,刚才还看他活活地在这里吃茶呀!”“还有一窝奶崽,何事长成人呵?”“不得了哇,吾看见他倒的。”“命苦呀,命苦呀!”……
死者家黑洞洞的门里,进出的人影当然更加稠密。有咣当巨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是谁在劝慰,哭闹声中断断续续可闻:“……你顾着自己的身子,你对得起老倌,大家都看见了的。你端饭端水,看牛种菜,还喂十一只猪,没有白天黑夜地做,谁不晓得?……”又有几个或脆或哑的声音,照此大概内容重复着。
哀情是有感染力的,连梓成老倌也忘了仇恨,突然激动起来,大喝一声:“蚯蚓!”三伢子问:“蚯蚓做什么?”梓成老倌说:“蚯蚓血敷肚脐,治得雷伤。”三伢子愤愤地反对:“又是迷信!”梓成老倌说:“这贼娘养的,你怕如今还是‘四人帮’那阵?如今政策开放,允许迷信。”三伢子虽然自以为懂得不少科学,却一时觉得对方的话无法驳倒。既然电视里也在播《西游记》,既然县里的大戏班也在唱吕洞宾,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恐怕用蚯蚓来治雷伤,确实是政策允许的。
在化仁去找蚯蚓的时刻,梓成老倌觉得自己还应该更忙碌一些,便指挥人们下门板,要把死者送往卫生院。一个仇人都如此慷慨热心,男人们当然应该忙得更为卖力。一旦大家都忙得更为卖力,梓成老倌也只能更加大义凛然。他飞起一脚,把路边一只空粪桶踢得咕噜噜滚开去:“娘的,莫挡路!”其实那粪桶根本没挡路。但这种愤慨令人感动,令人闲不住,男人们都争着去抬那门板。没争到的,虚伸着一只手过去,也似乎出了点力。如果连这个热闹也凑不上,便吆喝几声,对围观的奶崽们凶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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