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二年,九月初六是昭庆公主大婚的日子。
皇宫很久没有喜事了,原本不该大操大办的婚事被操持的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乍一看,还以为是皇帝大婚。
礼部的官员也很无奈,这眼看着翻过年,皇帝都二十了,大周朝的皇后还不知道在哪家大人府上养着呢!
朝凤阁。
武和妤一身大红嫁衣,面色娇润的端坐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目光含羞带悲的看着鬓角银光点点的孟德妃。
“不要难过,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德妃孟零露笑着握了武和即的手,嘴里说着应该高兴,可眼眶却一瞬间泛了红。
她很清楚,武和妤这一嫁,母女俩再想见一面就不是那样容易的事了。
可生儿育女一场,不就是等着今天这样的日子,看着她成人,亲手把她交给另一个能陪她长长久久的人吗?
孟零露咽下喉中的悲涩,强笑着问道:“皇上真的说会亲自送你上轿吗?”
阿妤点头,神色间有着淡淡的戚色,顿了顿,她抬头看向孟零露,宫里宫外的人都说,母妃是少有的聪明女子,她虽然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但她愿意听人说母妃的好。虽然,打小她是在汤母后跟前长大的,可她知道,母妃是爱她的。
“母妃,我是不是做错了?”武和妤看着孟零露,轻声说道:“我一直想跟阿狸哥哥说声对不起,可总也找不到机会。”
一年前,武和妤回到皇宫,在匆匆见过汤皇后和孟德妃后,她将得到消息正欲来看她的阿狸堵在御书房,兄妹俩大吵了一架。
武和妤砸坏了御书房内的很多东西,汤皇后和孟德妃得到消息后,急急赶了过去。可不管是武和妤还是阿狸,都不肯让她们进去。
那以后,兄妹俩有将近小半年的时间没有说上一句话,直至前些日子武和妤出嫁的日子到了,兄妹俩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这会儿,听到武和妤的话,孟零露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阿妤,都过去了,你阿狸哥哥是胸有丘壑的人,不会和你计较的,别想那么多,啊,安安心心做你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武和妤低下头不言语。
她真的是后悔了,那天不应该那样口不择言的,阿狸哥哥,他一定很伤心吧?
孟零露看在眼里,眼见时辰还早,想了想,轻声问道:“你那天,到底为什么和你阿狸哥哥吵?”
武和妤本不想再提,但这会儿心里的难受,让她迫切的想要倾诉,顿了顿,轻声说道:“我问阿狸哥哥,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那样不可收拾,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扼杀住,这样一来,大姐她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大姐夫也不会生阿狸哥哥的气了。阿狸哥哥他说我女生外生向,胳膊肘朝外拐,还问我,如果有一天,他和大姐夫打起来,我会帮谁。”
孟零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冷眼看了这么多年,小阿狸一天天的长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阿狸和先帝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先帝仁和甚至有点佛系,可阿狸不一样,他有抱负,有野心,帝王该有的思想和手段,他都有……孟零露沉沉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武和妤摇了摇头,她是怎么回答的?她当时根本就没法回答,而是看着阿狸哥哥,一脸痛苦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大姐夫推到对立面?大姐夫是穆家后人不假,可他对皇位和江山根本没有想法啊!”
她的阿狸哥哥却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固执的等着她的一个回答。
“母妃,您跟我走吧。”武和妤攥紧孟零露的手,“阿狸哥哥他变了,他不再是从前的阿狸哥哥了,您在这,我不放心。”
“说什么傻话呢!”孟零露笑着抽出被武和妤攥紧的手,正了正她发髻上的凤钗,柔声道:“这里是母妃的家,你是出嫁的女儿,又不是开府的皇子,母妃怎么能跟你走。”
“可是……”
“你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有你母后在呢。”孟零露打断武和妤的话,轻声说道:“你母后虽然这些年不问朝事,可到底是她是大周朝的太后,又是你阿狸哥哥的生母,有她在,你阿狸哥哥偏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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