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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求的其实不多,可是,在这个锱铢必较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她知道,他会让她毫厘不差的还回来,这不是一道选择题,差得只是时间而已。
“别这样,求你。”飘云哀哀的说着,眼泪就含在眼眶里,时刻准备梨花带雨。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做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会在那一刻碎掉。碎了,就再也粘不回来了。就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初遇。所谓破镜重圆都是拿来骗鬼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粉身碎骨的东西恢复的完好如初?除非是神仙,跺跺脚就能上天入地。
她不是神仙,所以她做不到。
她说不出来那说不清道不明,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她知道,她会伤心,会难受得要命,那简直是一定的。
龙天佑看着女人哀求的脸,头一次,她向他服了软,认了输。想起她第一次的咬牙切齿,第二次的冷若冰霜,却没有哪一次,让他这样的难受。心像被人一把揪了出来,连着肠子一起血淋淋的扔到碎玻璃上,又被人狠狠踩了两脚。可是,他不想放开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就这样饶了她。
他对自己说,龙天佑,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否则只能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真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再说隋洋再有一个月就回来了,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想到这儿,他狠心的扳过飘云下巴,不去看她几乎垂泪的脸,怕自己会心软。恶狠狠的说:“别跟我说这些,别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说过,我不是慈善家,不是救世主。我不可能像带孩子似的一直照顾着你,礼尚往来懂不懂?我付出了这么多,你总要回报点什么。”
此话一出,飘云彻底绝望了。
礼尚往来,这个词用的真好。他若认为这是他应得的,她还能说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平等。而那些看似举手之遥的人,总是有着山水永隔的距离。
他们也不过是相遇在尘世间的陌生人,一个轮回过去,他坐拥江山,她一败涂地。
身上的男人已经盖在她赤裸的胴体上,压着她的手。她像只酸软的小动物,萎缩在他怀里。
算了,就这样吧。她累了,没心思没精力没意志也没体力,跟他继续耗下去。他要的不过是醉生梦死的肉体交媾,她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玩意。他江山在手,胜券在握,他可以生杀予夺,随心所欲。本来,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女人的意志不过是拿来陪衬他们宽宏大量的好心情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就这样了却前尘,了却情欲,了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迷离,从此人海茫茫,一拍两散,分头老死,各不相干,这才是他与她应有的命运。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飘云不知道,但是她明白,有些事可以记住,有些事可以忘记。有些事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一直无能为力。
还有这一屋子的记忆,快乐的,悠然的,心酸的,懵懂的,将会随着他每一次凛然的占有,就这样烟消云散,随风而去。
飘云不动了,这次是彻底认了命。命运有时像个残酷而强大的暴君,当你无法抗拒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俯首听命。
第二十四章
夜将发白,天将破晓,我们将凝视着彼此的双眼,分道扬镳
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飘云歪着脑袋,伸出细瘦的手臂,望着天空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每一颗都像夜幕中的精灵,睁着一双明亮慧黠的眼睛,俯视着人间的你。
今晚夜空宁静,宇宙澄清,素月璀璨,孤光自照,多么美好的夜晚,与室内的清冷黑暗比起来,简直判若云泥。
这个小区位于闹市区附近,属于典型的闹中取静,寸土寸金。今天是周末,十点不到的光景,街市上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无数车前灯连成闪闪发亮的光河,红色的出租车首尾相接,如同一条条鲜艳夺目的锦鲤,光灿灿的匍匐在黝黑的马路上,真是蔚为壮观的美丽。
可繁华总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飘云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疲倦的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恍若隔世。她有多久没出去过了?明明不过一个月,为什么仿佛隔了一生那么久?
忽然觉得有点冷,又不愿意回到那张让人胆寒的床上,只有裹紧薄被像只鹌鹑似的缩成一团。目光不觉落在卧室白色的波斯地毯上。
龙天佑偶尔不出去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边看VCD,一边喝啤酒吃零食。飘云喜欢90年代的欧美文艺电影,《蝴蝶君》,《情人》,《钢琴别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她是一个有怀旧情结的女人。
波澜不惊的情节,晦涩的对白,逼仄灰暗的画面,常常让龙天佑看个开头就忍不住开始打瞌睡。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飘云对着悲凉的音乐和白色的“END”字幕抹眼泪。他就把大大的手掌盖到她脸上去,粗声粗气的骂她没出息。
他们有时也看香港和好莱坞的商业片,炫目的镜头,唯美的画面,眼花缭乱的特技动作,俊男美女让人目不暇接。单纯的视觉享受,不需要深刻思考些什么。
有时候就这样一张张的看下去,直到晚霞满天,胡萝卜色的太阳光镶着脐橙似的血丝,像墨水一样晕染在茫茫天地间,两个人不知不觉就靠在一起睡着了。梦里有蝴蝶在昏昏黑夜中翩翩飞过。
第二天醒过来,看到龙天佑衬衫上的一小块水印,飘云总怀疑是自己的口水弄上去的。
想到这里,飘云轻轻一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世界每一秒都在变化。或许,只有无常才是永恒的真理。
寂寞的空气里再次响起女人职业化的叫床声,时高切,时殷殷,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掌握的恰到好处,一波一波推动着男人的情欲。
女人的呻吟很有情调,飘云却觉得那更像是孩子的呜咽,在如磐的长夜里静静听着,不无凄凉的味道。
黑夜漫漫无边,在这个随心所欲,群魔乱舞的夜晚。女人的身体理所当然的成了男人宣泄愤怒和欲望的工具。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悲哀。或许更应该庆幸,毕竟,被他当作泄欲工具的女人不是她,不是吗?
飘云用双臂环住自己,这是一个注定冰冷的夜晚,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暖起来。或许,从被他扛进卧室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只是,她不明白,能让一个势在必得的男人一再手下留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她的卑微的眼泪?她近乎僵硬的身体?还是她悲伤的表情?
已经永远不会有答案了。抽身的那一刻,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她的耳边,如同砸在她的脸上,她的心上。他强壮的身体因为压抑而颤抖,他在黑暗中,用隐忍愤怒的声音对她说:“童飘云,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会折磨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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