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赵广发扔下手里的电话,他的确没想到会传来这样的消息,这段时间省内风声很紧,他手下的业务都停了大半,放人下去纯粹是为了避风头,顺便在乡下搞些“副业”,谁知竟然能撞上了那俩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在几天前,帮里开外山的伙计被弄进了牢里,按理说这种用火车送货的任务出不了大问题,就算露出破绽被人盯上,也不过是断上一条线的事情,下面的小伙计能够接触的东西也就那样,条子们肯下死力追的不多。偏偏这次赶上了特例,有人在火车上“见义勇为”,又被人传上了网,一下就炸了锅,关注转发的不知多少,闹得沸沸扬扬,省里的大员们也就坐不住了,条子就跟疯狗一样死死咬上,甩都甩不开,着实伤了筋骨。
现在搞渣滓行可不像当年了,弄出这么一摊生意难得很,更别说是在这个人口大省站稳脚步,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他老赵的笑话,这么阴沟里翻船,实在是让人咽不下气。现在撞上门了,怎么可能让这俩逃了!
想到这儿,赵广发不再犹豫,快步朝楼上走去,这个小二楼是他盘在乡下的一个据点,安全可靠,也经常招待一些贵客,这两天就有这么个“贵人”呆在这边修养,今天想要出这趟差,怕是要拜一拜这尊大神了。
在二楼最好的那间客房门前站定,赵广发定了定神,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进来!”
明明是借住,但是那声音就跟是此间主人一样,透着股让人不悦的傲慢,但是这位一手把持本省人口买卖的赵老大却不敢有丝毫生气的表现,硬是挤出了笑容,推门走进房间。
只见套房外间的书桌前,正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瘦得怕是只剩一把骨头架子了,穿着身不太合身的居士服,但是神态却倨傲得很,见人进来了头都不抬,只是用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赵广发也不敢多看,恭恭敬敬的说道:“许大师,之前火车上那俩行子找到了,不知能不能请您老帮个忙,替我们出口恶气……”
那男人手中的笔锋一顿,抬起了头,他的容貌也不怎么起眼,但是细细长长的眼睛中似乎藏有钩子,锋利阴毒,透着股危险味道,刀削般的薄唇轻轻一挑,他开口问道:“是之前用震魂术那俩小子?”
“没错,就是他们,我手下意外发现了这俩人的行踪,正跟在后面的,您看……”赵广发声音里带着些探寻,这也是他不敢贸然行事的最关键原因,火车上那案子,可能没有想象的简单。
他面前这位许大师名为许嵩,是自己早年巴结上的一位旁门高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真本事,很是有些手腕。也是认识了他,赵广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些常理根本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市面上传得很广的拍了肩膀就能让人把家底银行卡密码透露出来的案件,其实用的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迷魂药或者乙醚,而是一种道术,一张纸符就能做到,还有什么催命的法子、养鬼的招数,各个神乎其神,厉害的要命。也多亏抱上了这么一条粗腿,这才让他在二十年间成为道上渣子行的魁首之一。
这不,前几天他刚刚来带晋省办事,听说了自己手下的情况,立刻就说这不是一般人的手腕,有了这警告,才让他没有大肆去找人报复。不过如今正碰在了枪口上,又有许大师坐镇,不把那俩活埋了,简直对不起他丢掉的生意。
然而对面那人并没立刻应下来,反而话题一转:“我要找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赵广发额头上的汗顿时下来了:“有点线索了,但是那人实在太能躲,不是很好找,而且现在道上闹得那么凶,我这边也不太好挑出忍受,估计还得有个两三天,应该就能有个准信了……”
许嵩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你是说,都怪火车上那俩小家伙了?”
“不,不是,许大师,您老也知道像您老这种人,最是难找,人家有心要躲,我们这边实在是,咳……有些难度啊……”他可不敢把责任全部都推在这事上,赶紧弥补了两句。
像是对他的态度有些满意,许嵩终于点了点头:“也是,三僚村出来的,都是属耗子的,你们再用点力气,至于那俩小家伙……哼,我就帮忙走一趟吧。”
每年这几百上千万总算没白花,得了对方的首肯,赵广发心里绷紧的弦顿时松了下来,阴毒的三角眼里也透出了森然光芒:“谢谢许大师,那咱们这就走吧?两小时肯定能到!”
对方也不废话,从桌上拿过一个小巧玲珑的瓷娃娃,装在了兜里,冲赵老大点了点头:“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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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乡下菜馆子,没啥精致东西,一顿饭吃得随随便便,好歹算是打发了肚皮,又在饭店里坐了片刻,两人才出门向车站走去。
魏阳这时手里拎的可不是旅行袋了,而是一截长长的草绳,这边小站虽然看管不严,但是基本的安检仪还是有的,总不能把乌龟放进去扫描,因此当初备用的“熬汤”说就要派上用场了,为了逼真,他还专门跟饭店老板要了截绳子,小心翼翼给老爷来了个五花大绑,不过绳子绑的不紧,还垫了东西,总算没让这位大爷发怒,反而还把四只爪都伸出来,跟划水似得拨拉两下,不过这位的体重加上晃悠的分量,直压得魏阳手心发麻,都被绳子勒出印了。
“老爷,小的求您了,别荡秋千好吗?”
魏阳简直服气了,赶紧把草绳换了只手,伸了伸发麻的手指,“等上车就换旅行袋,安分点吧……”
这时,一旁的大巴站上似乎到了两趟车,三五个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打工仔迎面走了过来,这边餐饮一条街的路面真不算宽敞,魏阳也不在意,跟小天师一起往边上让了让,想让他们先过,谁知就这么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人“哎呦”一声就叫了出来。
这动静可不算小,那群打工仔全都扭过了头,只见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瘦皮猴一样的小子被人拿住了腕子,疼得一条腿都跪在了地上,这还不算完,在他腰上还吊着只大乌龟,嘴巴死死咬在肉里,也不知是被咬的疼还是被扭的疼,那人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哥们,手太长了啊!”
魏阳笑着一抬手,把那小子的手反剪在了背后,从他手里拿过个灰扑扑的钱包,递给了前面的一个打工仔。
对方愣了一下,赶紧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遍:“哎呀!真是我的钱包!卧槽,这王八蛋!”
他也不接钱包,冲上去就想揍人,魏阳笑着让开了两步,对于这种偷人家血汗钱的小贼,他是向来没有好感的,这时旁边一个清瘦点的打工仔赶紧上前拦住了同伴:“甭,甭惹事,毛哥,咱还是把这小偷送局子里吧?”
没想到对方这么有法治精神,魏阳意外的挑了挑眉,那人已经满面堆笑的走了过来:“谢谢这位大哥,我们一伙人出去打工也不容易,最恨这种小偷了!能不能请大哥跟我们到警局走一圈,帮忙做个口供,把这货送进去关着?”
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但是魏阳还是上下打量了一眼这群人,又不动声色的扫过这条狭窄的街道,最后笑了笑:“公安局离这边远吗?”
那人顿时来了精神:“不远不远,我就是本县人,车站公安局就在两条街外,只是做个证就行!”
他的笑容相当的真诚了,魏阳没有接话,手上一抬草绳,像是要把乌龟拽回来,谁知这么个动作,老爷非但没松口,反而咬的更狠了,引得那偷儿惨叫一声,可能是叫声太瘆人,周围几个人都皱起了眉,魏阳却笑着扯了扯嘴角:“哟,还咬着不放了,乌龟这玩意恐怕只有打雷才会松口,看来不得不跟你们走一趟了。”
听对方的意思,这是不准备让乌龟松口了?那偷儿顿时脸色煞白,就差跪地求饶了,这帮打工仔却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反正有龟咬着也跑不了,最后连绳子都没捆,就让那小子自己捧着乌龟走在前面,几个人虎视眈眈跟在后面。
悠哉的牵着手里的草绳,魏阳脚步不停,跟着这群人绕过餐饮街,向另一条街道走去。可能是火车站这边还没经过改造,沿着小巷七绕八绕,就不知绕到了哪里,张修齐有些困惑的转过头,看向魏阳,察觉了小天师的目光,魏阳嘴角含笑,伸出手在对方手心里按了一按,让他稍安勿躁。
眼看又要绕过一个巷口,魏阳突然停下了脚步,笑眯眯的看向那伙打工仔:“几位朋友,咱们没见过面吧?这么煞费苦心,到底是为什么,能不能给句敞亮话呢?”
魏阳停下了脚步,对面几人顿时也不再走了,还是刚才那个清瘦男人笑了笑:“这位大哥,怪只怪你太爱惹事了吧,有些时候,装雷锋是讨不到好的……”
随着这句话,那几人身上的包裹砰砰都扔在了地上,伸手往包里一摸,砍刀、木刺之类的东西就到了手上,几人成扇形包抄了上来,那小偷则哆哆嗦嗦想往一边闪。
看着这群人,魏阳笑了笑,一松手里的麻绳,乌龟老爷跐溜一下就松口滑到了地上,这动作似乎点燃了什么导火索,那群人猛然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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