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瞧见了,公孙鄞也不好再装作若无其事离开,收回迈出一半的脚,扇面一摇,又是那副羽扇纶巾的倜傥模样:“这女童误落敌手,被救后暂收容于军中,听闻是言小兄弟妻妹,特带了过来。”
樊长玉连忙道谢,又蹲下帮长宁擦泪,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心疼道:“对不起,阿姐没能早些找到你,让你受苦了。”
长宁摇头,趴在她肩头哭得打了个嗝儿。
樊长玉抱着长宁邀公孙鄞暂且进帐坐坐,公孙鄞暗忖谢征都知道了自己在外边了,现在走也不合适,便借着探病一道跟进去了。
进帐后,长宁看到半躺在军床上胸前缠着带血纱布的谢征,瘪着嘴唤了声:“姐夫。”
继而抹着眼泪对樊长玉道:“姐夫为了救宁娘,被坏蛋打伤了。”
樊长玉偏头看向谢征,显然有些迷糊了:“你是为了救宁娘受的伤?”
谢征尚未做好在此时告知樊长玉一切的准备,唇角微抿,不知如何答话。
一向巧舌如簧的公孙鄞也清楚这个谎话不好编,正有些头疼,就听长宁抽噎着道:“宁娘被坏蛋当成大官的女儿抓走,坏蛋还把宁娘放马背上去杀人,黑漆漆的,好大的雨,雷声也大,宁娘很怕,后来听见姐夫的声音了,就叫姐夫,姐夫来救宁娘时,坏蛋把宁娘往天上扔,姐夫为了接住宁娘,被坏蛋捅了好大一个血口子……”
她说起这些显然还后怕得厉害,小脸发白,手也紧紧地攥着樊长玉的衣物,像是找到了什么倚靠,以此来抵抗那一夜带给她的恐惧。
樊长玉原本猜测是随元青劫走长宁,大抵是找自己私底下寻仇,却没想到长宁经历了这么多,光是听着长宁说这些,她就恨不能把长宁口中那坏蛋大卸八块。
她心疼地拍着妹妹的背脊,安抚道:“宁娘不怕,都过去了。”
心中却有些奇怪长宁怎会突然被误当成了某个大官的女儿。
长宁看到樊长玉心里就踏实了,想起自己被带走时,俞宝儿为了保护她,攥着她衣服不肯放手,被仆妇们拖拽时,他手上生生被掀翻了好几个指甲,又没忍住红了眼眶:“宝儿也在那里,阿姐,可以救宝儿和他娘吗?”
樊长玉困惑道:“你是说俞掌柜和宝儿?”
长宁点头。
樊长玉问:“俞掌柜和宝儿不是去江南了么?你在哪里见到的他们?”
长宁抽噎着答:“宝儿和他娘也跟宁娘一样,被那群坏蛋关在了那里。”
公孙鄞并不知俞浅浅母子是何人,面上有惑,谢征却清楚长宁被劫走那些时日,是在随元青手上的,神色微深。
那位女掌柜同长信王府有关系?
樊长玉心眼直,迷茫道:“莫非俞掌柜和宝儿也是被误当成了什么大官的家眷?”
她看向公孙鄞:“这位大人,敢问我妹妹是怎么被误当成大官的女儿被抓走的?”
公孙鄞看了谢征一眼,打起太极:“清平县遭难后,蓟州府那边暂时安置灾民的客栈是官府驿站,一向只接纳到访的朝廷官员,想来是反贼那边情报有误,才错劫走了令妹。”
这个回复听起来是说得通的,但樊长玉想到家中不见了的那张画,心中还是觉着有些怪异。
公孙鄞适时道:“军中都是些粗人,不擅照料孩子,给樊姑娘在隔壁安排了住处,樊姑娘可带着幼妹先过去安置。”
樊长玉刚找到妹妹,自是有许多话想问的,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谢征,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带宁娘下去梳洗梳洗。”
长宁退烧后,就一直被放在公孙鄞那边,山上条件艰苦,亲兵们又是一群莽汉,谁也不擅长照顾孩子,每顿只尽量哄着长宁吃饭,洗脸什么的,长宁还能自己来,至于扎头发发,她头顶的揪揪已经彻底成了个鸡窝了。
樊长玉前脚一走,谢征便对公孙鄞道:“用海东青给燕州传信,让他们查一查被困于长信王府上的俞姓母子。”
公孙鄞不解道:“那俞姓母子有来头?”
谢征道:“我初见那孩子时,便觉着和当今龙椅上那位有几分像。”
公孙鄞一惊,随即拧眉道:“你怀疑那是龙种?”
当今龙椅上那位,是先帝最小的儿子,登基时方才八岁,生母乃一低贱宫婢,无任何外戚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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