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氏瞬间心领神会:“殿下是想拿那女子,来牵制武安侯?”
她迟疑道:“可是……她既是孟叔远的后人,哪怕当年孟叔远是被人利用,她生父乃魏严的人,想来也和锦州一案脱不了干系,隔着这等血仇,武安侯还能在乎她死活?”
随元淮只是笑:“戏台子都搭好了,接下来看戏便是。”
兰氏琢磨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但随元淮并未再多言。
从赵询失踪后,他的确更加忌惮这对母子了,此番联手同李家做的这场构陷魏严的戏,亦是瞒着兰氏的。
自东宫大火后,他就再也不会全然相信任何人。
后边一辆马车突然在此时有了动乱,随元淮不耐一蹙眉:“怎么回事?”
马车外的影卫不及前去打探消息,便有侍者前来相告:“主子,小少爷病了。”
随元淮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冷冷道:“病了就叫军医过去,吵嚷什么?”
侍者小声答道:“是……是俞姨娘闹着要见主子。”
随元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不做声,前来传话的侍者半低着头,不过片刻的功夫,却犹如芒刺在背,冷汗涔涔。
兰氏心下也有些奇怪,那位俞姨娘,向来对殿下避之不及,今日怎地突然主动要求见殿下?
她看了一眼随元淮,思忖着眼下两军交锋,殿下应当是无暇顾及那女人的,便替随元淮回道:“攻城在即,大公子眼下诸事缠身,我随你过去看看小少爷便是。”
怎料她话音刚落,随元淮却道:“我亲自去看。”
嘴角挂着一贯冷峭的笑,但眼底又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兴味,似乎心情不错。
兰氏眉头皱起,殿下在俞姨娘的事上,实在太过反复无常了些。
随元淮由一名他最为信任的影卫扶着下了马车,步履从容朝后边那辆马车走去。
到了车前,早有侍者将车帘撩开,随元淮踩着马夫的背上了车,看着尽量贴着车角而坐的女子,他嘴角的笑多了一丝冷意。
目光扫过双目紧闭靠睡在她腿上,小小的身子却微微有些瑟缩的俞宝儿,他玩味道:“不是说,这小畜生病了么?”
俞浅浅看着他,平和道:“宝儿没病,是我想见你。”
随元淮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他抬起眼,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女子。
她主动想见他?这简直是个笑话。
她从来不会主动见他,除非是有事相求。
随元淮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冷笑着开口:“有事求我?”
俞宝儿不敢装睡了,紧紧攥着俞浅浅的袖子。
俞浅浅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小手,镇定地和随元淮对视。
她额前平齐的碎发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早已蓄了起来,全梳上去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愈显得一张脸银盘似的,大气又不失婉约。
她说:“我与叫阵的那位女将军曾是旧识,匹夫之争,何故殃及女子?留她性命罢。”
她还不知随元淮早已下令要生擒樊长玉,整个西北只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将,俞浅浅听说叫阵的那女将自称孟长玉,便已猜到那是樊长玉了。
随元淮拥兵两万,卢城这仅剩的两千残兵哪里抵挡得住。
她救不了更多人,只想着从随元淮那里讨一个人情,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樊长玉。
随元淮闻言当即冷笑了两声,“你自身都难保,倒是还同情起外边的阿猫阿狗来了?”
俞浅浅丰润的唇微抿,道:“所以我求你。”
那苍白又带着凉意的手指毫无征兆地捏住了她的下颚,俞浅浅被迫仰起头来,对上随元淮暗色的眸子,只觉整个人似被吐信的毒舌缠住,湿冷又黏腻,身形顿时僵硬。
随元淮距她不过半尺睥睨着她,嘲讽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他常年喝药,身上都浸上一股清苦的药味,靠得太近,俞浅浅呼吸间都全是他身上的药味。
被掐住的下颚上,他指尖微凉的触感依旧清晰。
俞浅浅秀气的长眉蹙了蹙,看着眼前苍白阴郁的男人,问:“你想我怎么求你?”
随元淮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平静地反问他,有一瞬他眼底恨意狰狞,不顾俞宝儿还在车内,突然就粗暴地低下头去,吻住了眼前的人。
俞浅浅只觉唇上刺痛,回过神来忙用手捂住了俞宝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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