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敢忘,每年都要扳指头算算年份。”老太太抿了抿茶,道,“四十五年前的事了,我要好好想想。我记得我在及笄嫁予侯爷……就是浩初的祖父,那时他还不是镇远侯,只是先祖皇帝身边的一员猛将,杀伐果决,助先祖皇帝平定乱世,驱逐外寇,安内攘外。长年驻守边疆他无心成家,直到班师回朝。我嫁他之时,他已二十有八,他长我足有十二岁。”
提起沈家第一位镇远侯沈毅,老太太的笑里多了丝甜蜜:“他待我很好,尊我宠我,把我当成小姑娘那样,既惯着我,又事事教着我,就像浩初和你。”
秦婠头一垂,有些赧意。
“嫁他的第二年,我就有了身孕。那是我和他的第一个孩子,我还记得大夫把消息告诉他时,这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喜得手都颤抖。那几年时局动荡,各地皆有叛乱,宫闱朝野勾结争斗,而他虽已回京,手里却还握着大安朝的十万兵马,又深受军中将士爱戴,先祖皇帝害怕养虎为患,疑他有了反心,便开始接二连三地试探他。”说至此,老太太的笑便淡了。
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岁月,永远不明白血雨腥风、朝不保夕这些存于话本的词里,藏着多少刀光剑影和无奈。
“在我怀孕期间,皇帝以赐美作妾为由将眼线安插入府,日日要求上报沈府动静,朝堂之上也数番敲打,那些日子我一边怀孕,一边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要万劫不复,他也越来越沉默,每常抱着我也不说话,只抚着我腹中孩子,我知他在挣扎,挣扎着要不要交回兵权换一家平安。”老太太眼里有了些湿痕,“后来,钦天监测出天有异相,预言有灾星降世祸害大安,皇帝便下令在当年所出生的孩子里寻找这个灾星,若有发现举家皆斩。我就在那年,生下了我和他都万分期待的第一个孩子。我们曾想过,若是女儿,便叫柔平,若为男儿,便取名从山。我疼了一夜,他在房外守了一夜,第二日鸡鸣之时生下了这个孩子……”
“老太太……”许嬷嬷已经泣不成声,“奴婢替您说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自己说吧。那个孩子……三手六指,唇腭外翻……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秦婠听得心惊胆颤:“这是……是皇家的计谋?”她知道有畸儿存世后便打听过,世上有些药物或者秘物,长期接触便会导致孕妇诞下畸儿,而纵观沈家与邱家三代,都没再出过畸儿,此时她闻及诞下畸儿的时机如此凑巧,恰与钦天监的预言同时发生,由不得她不怀疑。
“我不知道,我那时已经六神无主,又惧又疼……”老太太回忆着那个夜晚。
屋外风雨交加,是个惊雷之夜,闪电劈裂天际,一下子照亮男人的背影,仿佛在清洗他这些年手上沾染过的鲜血,而如今他又要沾上自己儿子的血。她霎那间醒过来,在他身后撕心裂肺地喊:“那是你的儿子——”他踉跄一步,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留不得,留下了就是阖府灾祸,可不管如何,那也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不论有什么缺陷,也是她的亲骨肉
后来的事,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理的,她只知那一夜除了医女纪华和阿音外,所有在场的人都死了。纪华是当时的皇后派来的稳婆,不能死,他不知拿什么威胁纪华,叫纪华回宫后隐瞒下这件事,只禀说她这一胎出生后便夭折。
“他抱着孩子离开后就没了音信,我大病一场,病得浑浑噩噩之际,他终于回来,抱着我说,念娘,没事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我问他孩子呢?他只说他处理了,让我不要再问。等我病好后才知道,他已将虎符交还皇帝,悉数交回兵权,原打算带我解甲归田,然则皇帝还是忌惮于他,便赐了镇远侯的爵位,要他一辈子呆在兆京。他戎马半生,却甘为我放手权势之争,到最后只剩下个镇远侯的名头。”
念娘是老太太的闺名,她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沈毅卧床弥留之际,握着她的手唤她闺名,说自己对不住她,除了这“镇远侯”的虚爵,他什么都没能留给她与儿孙,甚至还给她带来一世之痛。可他故后,她却只剩下“镇远侯”这三个字,那是他挣扎了一辈子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叫她如何能弃?
浑浊的眼眸里滚出泪,在皱纹横生的脸上浸出道痕迹,像被雨水打湿的枯木。
秦婠撇开头,看着灵牌上的字,声音沙哑:“那后来呢?”
“我们绝口不提这个孩子的事,第二年,我怀上从海。那一胎很不安稳,我每夜都做恶梦,梦到那个孩子满身鲜血回来找我,于是我彻夜无眠地坐着,哪怕是他守在身边也无济于事。后来,他先忍不住,告诉我那孩子没死,被他送到一处庵庙里养着,他又捐资修建了那座庵庙,名为栖源。修庵时他寻了堪舆先生,先生说那孩子生而不祥,获罪于天,是沈家的罪孽,也是他的罪孽,是他这些年手上沾染过的性命来寻他报仇,若想化解,便只能筑塔安之,将那孩子永远囚禁塔内,方得安宁。于是,就有了佛骨塔,塔里供的不是佛骨,是沈家的罪孽,也是我和他的嫡长子,我们还是叫他从山……”
秦婠想起那座高耸的塔与洞黑的塔门,还有那根锁在脚踝上的铁链。
“所以,你们把他用铁链锁在塔里?”
“嗯。从山不止身有畸缺,性情也很古怪,一时平静,一时发疯,若发起疯来,庵里的人根本制不住他,照顾他的人被他打伤过好几回,所以就用铁链将人给拴起。”老太太说着忽自嘲一声,老泪纵横,哭声渐大,“像个畜牲一样拴起来……我的儿子,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像畜牲一样活了二十几年……我没尽过一丝为母的责任,我愧对于他……”
“老太太,不是您的错,不是您的……”许嬷嬷走到她身后,一边劝解,一边拍着她的背。
秦婠垂下头去,待到老太太声音暂歇,她还是咬着牙继续问了下去:“那浩允呢?”
老太太浑浊的眼被泪浸得浊红,听到这名字略微一滞,有了些闪烁之意,良久方回她:“那是从山的儿子。从山长到成年,我与侯爷商议着也该给他寻房媳妇,所以从人牙子那里悄悄买了个丫头,许给从山。第二年就有了浩允,他虽没从山那般面目可怕,却也生有六指,且脾气与从山一模一样,时好时疯。侯爷便说罪孽未完,在浩允长到五岁时就也锁入了塔中,而同年,从山病故。像他那样的人,生来便活不长久。”
她的儿子,孙子,都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终老一生,想来便让人彻骨的冷。
“那浩允的母亲呢?”秦婠问道。
老太太眼神一闪,看向了许嬷嬷:“生完浩允没多久就病故离世了。”
“听老太太所言,咱们府里应该没人知道这件秘辛才是,可为何三婶娘却能几次三番去栖源庵?”秦婠仍有疑惑。
“她是庆喜庄的人,嫁进府里前就对栖源庵有些怀疑,后来更查到了浩允头上。我见她发现秘密,便日夜命人监视于她,不让她把这事说出去。再往后阿音年岁渐大,也不能替我去栖源庵看浩允,索性将此事交予她料理。”老太太的话,没有破绽,也解释了三房这些年都被监视的缘由。
可秦婠仍旧觉得哪里古怪:“已故了的三叔父,就是当年先祖皇帝赐给老侯爷的妾室所出之子吧?”
“是。”老太太并无隐瞒,干脆点头,“秦婠,你问的这桩事,与先前那两个庄子被卖并无关系。你说事关沈府兴亡,又是怎么回事?”
“有关系。老太太,这庄子到底卖给谁了?”秦婠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娇妻养成:腹黑总裁求爱记 (HP同人)黛拉·布什的恋爱故事 农门辣妻喜耕田 我在微博算财运 撞脸夫妇[娱乐圈] 表哥嫌我太妖艳 我传统强者之路上的各式轻系人物 皇家小奶团重生,全家为崽杀疯了 圆圆月亮在天上 三国之召唤时代 全能学霸[直播] 开局阴阳圣体,从杂役开始无敌 网游之沉默王者 大荒奇子 球场狂徒 边城·剑神 复国 新婚第1天,总裁先生难招架 平都记事 空间之弃妇良田
生物系研究僧出身的猥琐胖子杨锐,毕业后失业,阴差阳错熬成了补习学校的全能金牌讲师,一个跟头栽到了1982年,成了一名高大英俊的高考复读生,顺带装了满脑子书籍资料80年代的高考录取率很低同学们,跟我学...
一场从天而降的大火,将整个蓝星改造成了高维人类的末日游戏蓝星全体原住民都变成了游戏中的NPC和怪物,注定受到ldquo玩家rdquo的猎杀和奴役从地球穿越而来的云起,意外创造出唯一职业死亡骑士,拥有了本不应存在的斩杀玩家的能力不能获得经验升级?没关系,只要我的怪物词缀够高,等级自动领先头部玩家,你们的等级就是我等级不能享受装备属性加成?没关系,我专门打造无属性纯特效装备,照样让霜之哀伤成为你们闻风丧胆的魔剑没有包裹空间?没关系,自带BOSS级宝物库,只要你们杀不死我,这些装备就不是给你们爆的,是用来武装自己的helliphellip若干年后,早已令所有异星玩家闻风丧胆的云起坐在王座上俯瞰大地,目光触及之处,都已经是他无边无际的副本只是,在这场末日游戏之外,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老龟愚姐,愚姐我是你系统愚姐宛不愚老龟愚姐,麻烦你用一下我行吗宛不愚老龟愚姐你这样我作为一个系统很没面子的好吗宛不愚好老龟愚姐宛不愚谛听,我回来了纠伦宫四一八三一二八六三...
老爸再婚了,卫夏多了四个姐姐一个妹妹。好想要姐姐们当老婆,但怕养不起怎么办没关系,前世系统挨个找上门。神豪系统,武道宗师系统,造梦系统,厨神系统...
这大中小三千世界,九州七域四海二岛一境,凡人修士几十亿,谁人不想成仙时闲我时家老祖宗并上一干子孙怒视时闲我修还不成吗就是脸有点疼。修仙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是不归途。本文无男主,走天才升...
本姑奶奶重生回来知晓未来,身怀隐身神技,专业手撕各种不服,还有那谁,收收你的口水,特么的都流到我男人的身上了。兵哥哥,你别跑,乖乖站在那里,你是本姑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