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贵人刚搬进庄子里,就有人来请堂姑,去给贵人看病。
堂姑跟我说:那贵人的下身,烂的肿的不成样子,惨极了。
唉,这下身肿烂,穷人家常有,贵人们可不多见。
堂姑最擅长治这下身肿烂,在那庄子里住了小一个月,天天给那贵人熏蒸药浴,眼瞧着见好,堂姑就留下方子,回来了。也就是天天熏蒸药浴,她们早就会了。”
老太太的话顿住,目无焦距的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从我这儿回去,也就三四天,堂姑就死了,淹死在城外一个小水沟里。”
李桑柔低低叹了口气。
“唉。后来,就听说城外的庄子里,住的是太子爷的妃子,太子爷常常过来,好些人都看到过、碰到过,碰到的人,还得过赏钱。
再后来,有一天,庄子里来了几个管事,说要请稳婆。
我手艺好,就被他们点了名,一共六个,一辆车拉进了庄子。
就是那时候,我也没多想,就是心里不大安宁,到晚上,她们都睡了,我睡不着,翻来覆去怕吵醒她们,我就出来,在门口坐着。
就是那时候,有个小丫头,十八九岁,瘦得很,像只受惊的老鼠一般,躲在假山后面,一个劲儿的冲我招手。
我当时,真以为那是鬼!我胆子大,就走过去了。
那小丫头跪在我面前,把这封信塞给我,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子。
那丫头说:让我赶紧找借口逃出去,说要是接了生,见了人,就没人能活下去了,都得死,让我赶紧逃。
那丫头还说,她们是安庆府人,她家姑娘姓左,让我逃出去之后,去一趟安庆府,把这封信,交给安济叶家大爷,叶安平,说叶大爷一定会重谢我,我就是要十万银子,叶大爷也会给我的。
唉。
正好,我夜里受了凉,也受了惊,第二天就起了热,我就逃出了一条命。
后来,真都死了,一个没剩。
再后来,你也知道了,那是二皇子。
我就没敢去安庆府,哪儿都没敢去,谁都不敢说。
唉,去了又能怎么样呢?那是皇上,娘娘,皇子。
我对不起那位姑娘。”
老太太微微仰头,闭了闭眼睛。
“今天这些话,这信,您对得起她了。谢谢您。”
李桑柔站起来,把信收好,冲老太太深曲膝到底。
“这是一万两银子。”
李桑柔站起来,拿出张一万两的银票子。
“你拿回去!我已经受恩深重。
这间茶楼,还有城外两三百亩地,都是有了那一千两银子,一点点置下的。
原本,我死了都不得安生,现在,总算没全辜负了那位姑娘,这信,总算送到了左家人手里,我能安心一些了。
再拿你这些银子,我就又不得安生了。”
老太太坚定无比的将银票子塞了回去。
“多谢您。您放心,这信我一定交到叶安平叶大爷手里。”
李桑柔不再多让,收回银票子,曲膝再谢。“这件事,您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吧。”
“我懂,姑娘也是,该过去的,就过去吧,都是命,有什么办法呢。”
老太太站起来,叹着气。
“嗯,您留步,我走了。”
李桑柔欠身辞了老太太,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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