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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京城。

“哪个杀千刀的毁了老娘的衣服！！！”

一道凄厉的女声划过了黄昏的天空，吓得两只乌鸦一个重心不稳，从枝头纷纷坠地。

“哈哈哈！活该！”

街角阴暗的角落，两个脏的跟泥猴似的小男孩一个笑得躺在地上仰躺着拼命地蹬腿，一个捂着肚子靠在墙角打滚。两人眼中是遮不住的得意和顽皮。

“敢欺负我娘！撕烂你的衣服！”个子稍大点的男孩，满脸是报复过后的喜悦。作为花街一霸的他，年纪虽小却已是打遍全街无敌手。

不过小霸王也有着自己难言的痛苦——想他一代猛男，将来要做大人物的人，竟然有个娘娘腔十足的名字——想君。想必这个名字是母亲为了纪念那个将他们母子抛弃的负心人所取的。

想君的母亲是此处最大花楼——“红袖招”的洗衣妇，原来也是有名的花魁，可惜遇人不淑，本以为从良之后就可以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丈夫是个负心薄情之人。她怀了孩子后被赶出了夫家，只好重回青楼。无奈带着孩子无法卖身，就做起了洗衣上浆的营生。靠着微薄的工钱，不但要养活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还领养了自小就被遗弃的孩子——小花。

旁边靠着墙角不住地笑得发颤的就是小花——一个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的孩子。花街里的女人太多了，有很多姑娘因为没有做好避孕的措施，而怀有身孕。这些孩子要么就是被老鸨打掉，就是有命被生了下来，也逃不开被丢弃的命运。

小花就是在被生下后，扔在花街后面的菖蒲河边等死的孩子。

那天正是清明，一向多雨的时节竟奇迹般地没有下雨。想君的母亲带着一篮子的衣服，背着刚足月的他来到河边洗衣，正巧遇到了被抛弃不久的小花。想君娘立刻给饿得嗷嗷直哭的小花喂饱了奶，她看着娃娃长的眉清目秀，才出生不久就露出了美人的潜质，以为是个丫头，正想给自己的儿子配个娃娃亲。没想到捡回去洗澡时才发现美人胚子是个带把的男娃娃，只好打消了念头。

小花的母亲没有在他的襁褓里留下任何有关他身世的线索，于是想君娘就以捡到他的那天为生日。但是自己毕竟不是他的母亲，不能随便定了大名，只好先小花小花地叫着，等有一天他的家人出现，或者上了学堂，让先生起名——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毕竟这条胭脂胡同里，还没有走出过一个上过学堂的孩子。花街里的孩子……真的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么？

“想君……回去吧！干娘要担心了。”笑够的小花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朝想君扑闪着小扇子一样的睫毛。

“不要叫我‘想君’啦！”刚笑得嚣张不已的男孩一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小脸忽地垮了下来。

“今天小花真的好开心呢！谢谢哥哥给我出气！”机灵的小花看到想君面有揾色，立刻上前拉起他的小手，轻轻地摇着。

小小的年纪，无爹无娘，在社会的底层长大，虽然有个疼他如亲子的干娘，小花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在什么时候适当的撒娇和示弱来博得别人的怜惜和疼爱。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就怕被干娘和哥哥抛弃，比起十多岁的孩子，早熟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小霸王被他一声柔柔的“哥哥”叫心头软软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他这弟弟长的就是好看！撒娇起来比起女儿家更加可爱可亲！不知道是否因为天天相对，同桌吃饭同床共睡，正对义兄弟的感情比亲兄弟更好。尤其是想君，对这弟弟简直就是有求必应。

等等！我将来可是要做大人物的人！街边说书的先生都说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怎么可以被他随便夸两句就飘起来了呢？

“谁……谁为你出气来的？我……我是给我娘亲出气呢！”小霸王板起脸来，不想被小花看出自己的心虚，眼里透出的关爱神色，确实溢于言表，无法掩饰。

虽然小霸王也是出身低贱，毕竟是有亲娘的人，自小有亲娘的疼爱保护。虽然比起同龄的孩子懂的更多，但是和小花比起来，就是个什么都放在脸上的孩子了。一天到晚打架惹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变强！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母亲扬眉吐气，总有一天——向那个所谓的“父亲”报仇。

刚才他们两个偷偷翻进了“飘花楼”的后院，趁着孙嬷嬷在前厅迎客，摸上了她的房间。将孙嬷嬷的衣服一件件地从衣柜里拉了出来，用树干和自己泥爪子把她所有的好看纱裙，外褂毁了个遍。

前几日孙嬷嬷看上了和干娘一起来送回洗好衣服的小花。八岁的娃娃，真是训练小官最好的年纪，小花长的比起女娃毫不逊色，平日里要是有想君娘护着，就不知被多少人给拉走、推入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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