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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些什么道理!偏偏平哥儿和阿初都把他当偶像崇拜,总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只有许攸嗤之以鼻,心里头忍不住直编排,就他那样五岁都尿床的小鬼,还装模作样,她这是不拆穿,要不,平哥儿和阿初保准失望极了。
“天气是不大好,”赵诚谨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看,眉头微蹙,又朝车夫道:“走快些,别被雨给追到了。”
可任凭马车怎么跑,也跑不过乌云下沉的速度,走了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砸下来了,砸得车顶“砰砰——”地响。
“这路上有地方躲雨吗?”许攸问,虽然她们在车里头淋不着雨,可马车外头还有十来个护卫和车夫呢,初春的天气依旧寒意未褪,真要被淋个透湿,那可不是说着好玩儿的。
赵诚谨掀开车帘的一角问了几句,很快又回过头来道:“说是前头有个庙,我们暂先去那里躲一躲。”
呃,大雨,破庙……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或是埋下隐患的绝佳场所啊。她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笑,甚至还很好奇地想探出脑袋朝外头看一看,结果车帘才掀开了一道缝儿就被赵诚谨给拽了回来,“外头下大雨呢,小心淋着了。不然,到了晚上得头疼。”
阿初捂着嘴偷偷笑,小玉红着脸低下头,只有小环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依旧面色如常。
“破庙到了吗?”许攸朝阿初瞪了一眼,他立刻就把笑容收敛了起来。然后许攸又一脸兴奋地朝赵诚谨问:“是什么样子的庙?庙里有人吗?”
赵诚谨对她忽然的激动有些莫名,但还是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我没去过,不过,就算是破庙,下面的人也能收拾好。”他足足带了十来个护卫,后头的马车里装着食物和水,连御寒的衣物都有,所以,对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赵诚谨虽然有些不喜,但也不至于就被它给打乱了手脚。
“这雨不会一直下下去吧,要是一直下到晚上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庙里过夜吗?”阿初异想天开地激动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在破庙里过过夜呢?”
“不准乌鸦嘴!”许攸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小声训道。这种事想一想就好了,真要轮到自己身上那才头疼呢。她想了想,故意吓唬阿初道:“小孩子别乱说话,山里头什么东西都有,到了晚上,就会有喜欢小孩子的妖怪过来找你。他们会变成美人的样子朝你招手啊招手……”
阿初没有反应,倒是小绿发出“咯咯咯——”声音,像只母鸡似的,然后,它张口开始唱歌,“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它唱得相当幽怨,声音像随时都要断气似的,一会儿又拖得长长,歌声森然跌宕,在这大雨滂沱、阴云密布的山间,显得格外的突兀和诡异。
众人都有点毛骨悚然,就连一向老实的茶壶都被二缺鹦鹉的这一句歌声惊得站了起来,不自在地抖了抖毛,好像要把藏在里头的鸡皮疙瘩全都抖掉。阿初则悄悄地往赵诚谨身边靠了靠,不安地小声问:“小顺哥,小绿不会是中邪了吧。”
小绿闻言把眼睛一眯,有些生气,立刻又换了一首,“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这歌声愈发地幽远深邃,就跟春天时半夜里发情的猫叫似的,听得大伙儿心里头一阵挠心挠肺的难过。
许攸扶着额头,求助地看向赵诚谨,然后,她意外地发现赵诚谨竟然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脸淡然地看着大家,这种百毒不侵的体质实在是让许攸佩服得五体投地,“它在唱什么?你也能听得下去?”
赵诚谨云淡风轻地看着她笑,“它唱的是《山鬼》,其实也没什么,听得多了就习惯了。”
许攸一脸敬佩地看着他,以前小绿偶尔唱个戏曲她都觉得头疼,恨不得扇它几巴掌,没想到赵诚谨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已经修炼到这种境地,简直是让人敬佩不已,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放纵,所以小绿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发展到这种程度吧。
“啊,是《山鬼》!”阿初恍然大悟地捂住嘴,“难怪我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小绿从哪里学的?”
许攸道:“谁会教它唱这么吓死人的歌,一定是它偷偷飞到别处学来的。这种事情它不止一次干了。”
赵诚谨闻言忽然眉眼带笑地瞟了她一眼,阿初有些不解,歪着脑袋问:“小雪姐姐你怎么知道?是小顺哥跟你说的?”
“哈?”许攸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又露了馅,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又瞅了瞅二缺鹦鹉,打了个哈哈道:“我猜的。”她生怕阿初继续追问,赶紧把话题岔开,“鹦鹉不都是这样的么,对了,我们还有多久到?”
她已经很努力地不让小绿再吓唬人,偏偏这个二缺鹦鹉一点眼色都没有,它今天好像忽然中了唱歌的毒,继续扯着嗓子大声嘎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赵诚谨,他这回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力地揉了揉额头,苦笑道:“这个……真不是我教的。”
他实在是太冤枉了,小绿这只不安分的鸟,从来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头,经常一飞出门就好几天见不着影子,再回来的时候,总能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有一回,它还在荔园“嗯嗯啊啊”起来,惊得沈嵘一连好几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诚谨,直到有一天,小绿忽然娇滴滴地冒出一句“公子下次再来啊”,他这才洗刷了冤屈。
但是沈嵘这会儿可不在马车里,连替他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赵诚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伙儿各种想象。他忽然觉得,也许这一次带着小绿出门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就在这样意外又奇妙的氛围中,马车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破庙。
雨依旧下得很大,瓢泼一般,赵诚谨撑着伞把许攸和阿初一一地送到屋檐下,护卫们赶紧将小庙收拾出来。说是破庙,其实一点也不破,只是稍稍有些陈旧,门窗上都还算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
山里头格外冷,护卫们不知从哪里寻了些干柴生了堆火,小庙里很快就温暖起来。许攸盯着那堆木头看了半天,有些怀疑这些护卫们是不是把庙里的菩萨给拆了,于是她悄悄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虽然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是,东边那扇关得严实的小门实在让人遐想连篇。
护卫们在地上铺了层垫子,大家就地坐下,赵诚谨也不顾小玉和小环,理所当然地靠着许攸坐下,许攸刚想白他一眼,忽然瞅见他的肩膀上湿了一大片,再仔细一看,不仅是肩膀,几乎整个后背全都湿透了,想来是刚刚接她下马车时淋的雨。
“你身上湿了,”许攸立刻紧张起来,起身道:“车里有衣服吗,赶紧换上。这湿衣服黏在身上多难受,一会儿就得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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