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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南点头,握了握父亲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了。”
席间她也不是没看到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穿着银灰色的西服,哪怕不说话,也始终是众人的目光焦点所在。佳南如今可以若无其事的与他出现在同一场合,甚至……当他走过来时,她竟能安安稳稳地看着他,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陈绥宁第一个问候的自然是许彦海,他似乎知道他行动有些不便,十分体贴地弯下腰,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许彦海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好”,转头又对女儿说,“许佳南,以后多向绥宁学学。”
她笑了笑,只说了句“好”。
而陈绥宁回过头,用兄长的目光审视着佳南,笑着说:“好久不见。”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场面,佳南大概连半分钟都撑不下吧,可是现在,她保持着唇角那抹弧度妥帖的微笑,直到陈绥宁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
重新坐下的时候,她看到父亲一低头,微笑在刹那间无影无踪,眼角余光中那丝凌厉到近乎狠毒的光……竟让她打了个寒噤。她早就察觉出,父亲与陈绥宁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们两人,却都讳莫如深,从来不向她吐露分毫。
佳南不得不相信,很多时候,男人们的冷酷与坚定,是女人远远无法企及的。
“爸爸……”佳南踌躇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有人隔了老远喊她的名字。
佳南回头看了一眼,是柏林在向自己招手。
许彦海抿了抿唇角,似是在思量什么,过了一会儿,说:“去吧。和那些人也要多联络下。”
晚宴结束后,佳南将父亲送上车,又赶去金樽招待柏林他们一行。这一晚忽然开始下雨,她便随手向同事拿了把伞,是酒店用伞。黑色,伞骨很粗,伞面大,一个人掌着,身形颇有些纤瘦,异常孤独。她穿的高跟鞋鞋跟又高,好几次都在小水坑中打滑,最后到了门口,来不及整理下仪容,便急冲冲的进去了。
金樽是滨海山庄的娱乐会所,设施自然是顶尖的,这一块有专门的经理在打理,她来得算少。此刻在里边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有,里边也真不算嘈杂,因为包厢极大,有人在低声唱歌,有人在聊天,也有人身边坐着年轻女孩,看衣着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公主。
在娱乐会所中要处理的关系更复杂,佳南工作至今,金樽内部了解得算很少,直到今天才算开了眼界,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孩,低声对柏林说:“你看,那个女生好漂亮。”
此刻灯光迷离,光线如丝般缭绕,衬得人的脸庞带着浅浅一层朦胧暧昧之色,柏林只瞄了一眼,就不屑地说:“你们灯光打这么暗,凤姐都能成天仙。”
佳南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和他争辩,只是四顾,问:“那你是嫌……还不够漂亮么?”
柏林不屑地嗤笑一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佳南看得到他眼角细细的一条笑纹。说是叫她一起来玩,可他只是拉着她聊天,偶尔吃些水果,连酒都不沾唇——她想起那晚上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忽然明白了,大约他是在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柏林看着她的眼神很干净,也很专注,可越是这样,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有些尴尬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陆嫣打来的,佳南正好找了借口跑到包厢外去接。
挂了电话,她并不想立刻回去。一侧头,恰好对着墙壁上的金色玻璃,看到脸颊上都浮粉了,便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补妆。与两位领班擦肩而过,她模模糊糊听到其中一个说:“……刚接到通知他来了……最清纯漂亮那个,今天才来……”
她也没在意,进了洗手间,才发现里边还有个女生在补妆。
洗手间明净的灯光下,她正在往脸上扑粉。佳南侧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回过头,多看了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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