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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烈忽然有些后悔了,她不喜欢冒险,尤其是这种自己掌控不了的险。万一翻船,万一船上有歹人,万一……
可徐绍均还在对岸等她,她迟迟不到,那傻狗哥哥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
眼见着大部分人都上了船,米禄耐心的陪在一动不动的徐心烈身旁,很快还在岸上的就只剩下他们和途中遇到的四人。
他们为什么也不上?米禄狐疑的看过去,却见领头那女的忽然走到徐心烈身边,柔声道:“到时候妹妹与我一起坐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徐心烈勉强的笑笑,点了点头,迈步上了摇摇晃晃的小船。
船很小,挤满了人,就算河上鼓噪的大风也吹不散这么多糙汉子聚在一块的体味。徐心烈刚进去就被熏得一个倒仰,皱着眉缩在了最边上的座位上,米禄立刻挤到她的身边,那四人便分散坐在了他们对面和旁边。
没有二话,船摇摇晃晃的被推离了岸。徐心烈的心也随着船晃悠了起来,她紧握着腰间的剑柄,注意着船舱内的所有动静,总觉得冷不丁会跳出一个人对她发难,而在这种近乎绝境的战场中,她除非先下手为强,瞬间解除掉他们的行动力,否则死的绝对是自己。
就算会游泳,天寒地冻黄河中,她和米禄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就在她神经紧绷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鼾声。
徐心烈:“???”此情此景,居然有人睡得着?
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鼾声响了起来,先上船的那些身份不一的汉子,居然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心烈无语了,且不说她身负行道令,神经会比较过敏,但是黄河野渡本身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怎么大家都一副上了城际高铁的解脱样,居然还能睡过去!
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不至于吧!她原来那么怂的吗?!
肩膀忽然一重,就连她身边的米禄居然也没扛住,困得头都点在了她的肩上!
要不是零散的还有几个人抻着脖子看起来还有些精神的样子,徐心烈差点要怀疑有人点迷香了!
冷风嗖嗖的从船头吹过来,汇合了周围各处漏进来的小风一起刮在每个人的身上,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徐心烈却反而越来越精神,她任由米禄靠着自己,微微往后缩,靠在了舱壁上,眼睛乌溜溜的观察众人。
就连她对面的女人也微微闭上了眼,看起来似乎在小憩。
她不得不怀疑不正常的其实是自己,毕竟上辈子带过来的熬夜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她要不是刻意去睡,向来都是越夜越精神的。
然而持续不断的水流声和晃动似乎是天然的摇篮曲,过了许久,徐心烈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外面,心里纠结着自己要不干脆也安下心睡一觉,可刚一闭上眼,耳边就听到船头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人探头看了看船舱里,随后便轻声道:“都睡了。”
徐心烈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说话的人是什么意思,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旁边的动静,只听周围好几个人悉悉索索的声响,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恰好看到有两个黑影背对背冲着船另一头的客人举起了刀!
杀人劫财!龙门黑船!
“住手!”徐心烈大吼一声,猛地起身,抽出长剑厉喝,“你们做什么!”
此举看似冒失,可她一瞬间已经想得很明白,这不是明哲保身的时候,那些人分明是准备从船头杀起,一个都没打算放过,迟一秒喊就少一个战斗力!
喊声果然惊醒了不少人,有几个猛地睁眼,看清眼前的情况,立刻喊叫起来,拔出手里的武器。还有几个人则睡得太沉,一时间竟然惶惶然不知身在何方的样子,茫然的问着“怎么了,吵啥呢,到了?”
幸好米禄也没睡太死,惊醒的瞬间就抽出了刀,虽然原地转了一圈才找到目标,但好歹没有表现得太差劲。
可她还是喊迟了,在周围一团乱的时候,船头的恶徒却一不做二不休,一人一刀砍了下去,他们面前的人一个刚刚惊醒,短促的叫了一声就没了声息,而另一个干脆没醒,睡梦中就没了性命。
血腥味瞬间混入大风涌进了船舱中其他人的鼻腔,舱内顿时大乱,除了几个也立刻拔出了武器的人,其他人看起来居然都是普通人,一个个像是看到了被点了引信的炸药一般,连滚带爬的往徐心烈这一头挤,连那几个正犹豫要不要冲上去拼命的男人都被挤了过来,船顿时空了一半!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船头的恶徒一左一右站着,像是地狱的看守,还不耐烦的踢开了脚边的尸体,仿佛那俩人就不是他们杀的,只是一堆碍脚的垃圾。
船也停了,掌舵的船夫便是方才招揽客人的人,他之前一直伛偻着腰,此时站直了,方显出一丝精壮的样子,分明也是个练家子。他站在船舱外,位置正好是两人中间,脸在船头的灯光下像鬼一样明灭不定:“既然各位醒了,那便也省的我们费劲了,如今咱们船就在河中央,想活着到对岸的,就麻烦把身上的财物都交了,算兄弟几个的辛苦钱。”
黑暗中,终于冷静了一点的船客们面面相觑,俱都惊恐不定,相互间看着也满是猜忌。此时场面很诡谲,绝大多数人都挤在船的后半部分,徐心烈分明感觉到船都不稳了,她不由得焦急起来,叫道:“别都挤在后面!船要翻了!”可下一瞬,她忽然脑子一转,又叫:“罢了!翻了就翻了!我还不信这天寒地冻的,他们能游过去!”
此话一出,连船家的脸色都变了变,他眯了眯眼,眼神穿过众多人直直的盯向徐心烈,冷笑:“这位小娘子倒是精明,只是可惜,哥几个打小在黄河边长大,无论冬夏都在河里讨生活,这点子水程还真不怕,就是不知道小娘子你,受不受得住?”
他最后那句说得很是轻佻,分明带着些别的意思,两旁的同伙心领神会,都笑了起来。
徐心烈分明感觉到米禄的手臂绷紧了。
她拍了拍米禄权当做安慰,冷笑:“受不受得住,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这话故意捏了嗓子,暗示的意味远胜过船家的调戏,摆明了是个比对方还混不吝的人物。一时间周围认识不认识她的尽皆无语,瞪大眼看过来,一副长见识的样子。
徐心烈全没当回事,以前在网上说得骚话可比这过分多了,此情此景过过嘴瘾一点毛病都没有。
“哟!小娘子还是个性情中人,”船家笑起来,“那也成,你过来露个脸,兄弟几个若是能瞧上你,便留你做个压寨夫人,若是个丑八怪,那便对不住了,就冲你方才那句话,今儿个这水鬼,你是做定了!”
“那我不得拼一把?”徐心烈笑道,还真拨开众人要往前去,被米禄一把拉住,眼神惊恐万状:“小,小姐!”
“不怕。”徐心烈安慰道,当真排众而出走到了人群最前面,身后左右是两个看起来有点身手,方才第一反应是拔出武器的男人,只是此时他们若冲将过去,恐怕船家会立刻跳船,最终他们还是困死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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