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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娘用手擦下眼睛,又擦一下,那艘船已经停在茭娘家后门口,茭娘按下砰砰乱跳的心,打开后门看向船上。
茭娘的父亲吴能正打算走上台阶,见女儿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不敢上前的样子,对茭娘微笑:“怎么,这才几个月没见,就不记得爹了?”
果真是自己爹,茭娘想绽开笑容,接着又觉得委屈,吴能已经走上台阶,走到后门口,茭娘拉住父亲的袖子:“爹,您不在,我们被欺负死了。”
☆、第18章算账(上)
“爹临走时候,你不是说你会护住你娘,不会让人欺负你们?这会儿,又被欺负了?”吴能的话音刚落,茭娘眼圈里的泪就滚落下来。
吴能最看受不了女儿哭了,急忙拿袖子给女儿擦泪:“好了,好了,爹回来了,家里的事情,爹也陆续听人说了,进去吧,我问问你娘,到底是个什么……”
吴能的话还没说完,陈婆子就几步跑出来,双手一拍:“哎呀,叔叔你可回来了,你可不知道,家里这些日子……”
陈婆子话没说完,茭娘就急忙推陈婆子:“陈婶婶,快别说了,赶紧去把我娘追回来。”陈婆子哎了一声,转身就往里面跑。
周围邻居有瞧见吴能回来的,也从家里走出,七嘴八舌和吴能问好。吴能团团做了个揖,叙了几句别后的话,挑夫把船上的行李也挑进院里,茭娘给了力钱。
陈婆子就已经又跑回来对茭娘:“婶婶走的远了,没追回来,叔叔你还是……”
正在和邻居们说话的吴能打断陈婆子的话:“她去了哪里?”
“说是大伯家吵架,要娘去劝劝。”一提起吴大伯,茭娘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已经在竭力压制,但话里的情绪还是带出来了。
吴能哦了一声,对茭娘道:“那你在家替我把行李收拾了,我去你大伯家。”
“爹,大伯他……”茭娘只说了这三个字,吴能就拍拍女儿的胳膊:“爹知道,你放心,好好的,把行李收拾好了,里面还有我给你和你娘带的好衣料。”
说完吴能就跨进院子,往前面去,茭娘追出两步,吴能已经回头示意女儿回去,茭娘也只有停在那里,不情不愿地道:“那我让陈婶婶给爹做好吃的。”
吴能微笑,疾步往外走去。苏二嫂已经哎呀一声:“我也跟去,不然吴二哥还找不到路呢。”这借口,简直拙劣的一戳就破。
难得一向稳重的梁大叔也咳嗽一声:“说的是呢,我们跟去瞧瞧,万一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也好替他们解释了。”
这是,都打算去瞧热闹了?茭娘眼巴巴瞧着苏二嫂他们离开,自己也想跟着去,但想起爹娘临走前各自说的话,茭娘也只有停下脚步,招呼迎儿过来和自己一起把吴能的行李搬进堂屋里,慢慢打开,整理着里面的东西。
吴能还没走出巷子,苏二嫂和梁大叔他们就追上他。梁大叔说着吴能离开后,传来的消息。苏二嫂在旁边补充些梁大叔没说的细节。
吴能也知道了一些,但远没有梁大叔和苏二嫂说的这样详细,吴能边听,那眉头就皱的越紧。
梁大叔见吴能皱眉,轻咳一声:“你大哥也说了,他前些日子是撞邪了,才会……”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二嫂打断:“什么撞邪,就是居心不良。不然那盗贼怎么偏偏指着他说是他带来的人?”
梁大叔呵呵一笑,也没再说下去。
吴能边听心里边盘算,等又走出一段,已经瞧见吴大伯家,吴能这才道:“两位高邻对我家的维护,我已尽知。若非众邻舍们仗义,只怕等我回来,已经家破人亡了。”
苏二嫂听出吴能话里,对吴大伯已经恨极,想劝一劝,又觉得不好劝。倒是梁大叔叹气:“话虽这样说,但总是你哥哥,吴二哥,我们相交这么多年,也是不好劝的。”
哥哥?吴能唇边露出讽刺的笑,但凡他能念着一点兄弟之情,又怎会做的如此绝?捏造谣言说自己已死还能忍,竟还要把茭娘卖去做妾,此计不成竟还想引盗贼来杀人劫财,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哪还有半分为兄的样子?
此刻吴大伯家大门处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还能听见吴大伯母的哭声从院子里传来:“你说,你到底说不说,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你要了要去做什么?”
有眼尖的瞧见吴能,倒先惊了一下:“哎呀,这不是吴二哥,原先说你不是在江西染病,倒在床上没几天就没了,怎么这会儿又好生生站在这里?”
“也许是有人只听说染病,不晓得后来好了。”也有人在那打圆场。吴能已经拨开人群推开吴大伯家的门。
梁大叔苏二嫂跟着进去,见他们进去,想进去瞧热闹的人更多,谁知苏二嫂顺手就把门给重新关上,于是围着的人只有靠在大门上,想再仔细听一听。
吴大伯母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的正热闹,身边除了柳氏之外,还有几个邻居也在那里劝,还有两三个邻居围在吴大伯身边问吴大伯来龙去脉。
吴大伯只是抱着头不肯说,他们的儿子这会儿抱着肩膀蹲在一边,一筹莫展。柳氏先瞧见吴能走进,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惊喜,连劝吴大伯母都顾不得,走到丈夫面前仔细瞧着他,见他身上穿着的,还是自己给他做的那件青色道袍,腰间带着的,还是茭娘做的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
柳氏刚要开口说话,眼泪就滚下来,忙伸手把泪擦了:“你才回来,怎么不在家里歇着?”
吴大伯的儿子瞧见吴能活生生地站在院子里,啊呀叫了一声就对吴大伯:“爹,爹,那站着的,难道不是二叔?爹,爹,不是说二叔已经……”
吴大伯当然晓得吴能并没有死,一切都是自己捣的鬼,但现在兄弟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吴大伯又想起那人威胁的两百两银子,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算了。但吴大伯又舍不得死,于是吴大伯索性两眼一挤,站起身哭出声来上前拉住吴能的手,仔细瞧了瞧就放声大哭:“兄弟啊!你原来好好地活着呢,你可不晓得,有人送信来,说你死在江西。我的兄弟啊,爹娘就养了我们两个,要你没了,在这世上,我还有谁能叫声兄弟?”
吴大伯母没想到吴能真的没有死,也顾不得再哭了,站起来惊诧地问柳氏:“叔叔原来没有死?不,这个是不是鬼魂?”
柳氏恼怒地瞧吴大伯母一眼,声音有些抬高:“你叔叔,自然好端端地活着。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人,弄这样的恶作剧,害我哭出了好几缸眼泪。”
正在哭的吴大伯还好意思点头:“兄弟啊,别说你媳妇哭出了好几缸眼泪,我这个做哥哥的,一想起来心里就疼,也哭了好几缸眼泪。”
说着吴大伯就伸手要把吴能抱起:“兄弟啊,我……”
吴能已经伸出一只手,抵在吴大伯心口,瞧着吴大伯微笑:“哭出几大缸眼泪,哥哥可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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