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沈玳也专注于为那小孩施针,几针下去,孩子才终于不哭不闹了。
随后,她熟练地坐在桌前,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提起笔,在纸上专注地写着什么,不过多时,一剂药方便写好了。
等她检查了一遍药方后,才心满意足地将笔搁置在一旁,随即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功夫,她额间一个光团便缓缓飘了出来。
光团里,郭振的魂魄渐渐趋于虚无,眼神也不如之前那般炯炯有神。
沈玳赶紧站起,忙道:“郭前辈,你现在太虚弱了,已经无法进入轮回,我可以破例为你打开通道,助你轮回!”
郭振摆了摆手:“小……小娘子,老朽……还有心愿未了!”
沈玳:“有什么比轮回还要重要?你可知,没有转世,意味着什么?”
郭振淡然一笑:“没有什么……比我的书更重要,与其生生世世这么浑浑噩噩地轮回!倒不如我就这一世,做完我几世都做不到的事情,岂不痛快?小娘子,老朽……求你成全!”
沈玳瞪大了眼睛,她难以想象,人的执念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甚至可以为其放弃往生。
要知道,人立于天地之间,有两样东西最为基本,一为百年一换的肉身,二为轮回往复的精魄,要是二者皆无,那就相当于再也不存在于这天地之间了!
她看着郭振依旧坚定无比地眼神,良久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好,我最多,只能助你到鸡鸣之前。鸡鸣后,你就会……灰飞烟灭了!”
“多谢小娘子成全!”郭振看了一眼天色,也不再多说话,他快步走到桌前,提起笔,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纸,笑了笑:“鸡鸣之前!足够了!”
只见郭振躬着身子,匍匐在桌上一字一字地写着,桌前的蜡烛燃烧了一盏又一盏,夜风徐徐,将烛火吹得左摇右晃。
烛光下,阿进将王娘子抱至床上,而后,又仔细地给那孩子擦拭身体,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夜,渐渐被那抹亮白所代替,鸡鸣炸响,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沈玳噙着泪眼望向窗外,只听“咔哒”一声,毛笔忽地落在了地上。
郭振的魂魄亦渐渐趋于虚无。
“郭前辈!”沈玳喊了一声。
郭振望向沈玳,他张了张嘴,好似在说着什么,可沈玳已经听不见了,渐渐地,随着太阳的升起,郭振也消失于那万丈光芒之下。
这时,一束亮晶晶的银线突然出现,它在半空中盘桓一阵后,终于找到了方向,随即猛地朝沈玳飞去。
等它钻进了沈玳的身体后,沈玳那已经蔓延至唇边的伤疤又缩回到了脖颈……
“可这世上从此……再无郭振了。”
沈玳看着那空空荡荡的座位,竟情不自禁跪了下来。
阿进亦被那郭振的大义深深折服,他也与沈玳一起,双手交叠朝那空荡荡的座椅叩拜下去。
“沈玳拜别郭前辈!”
“阿进拜别郭前辈!”
屋外,李裴渊抱着手站在梨树下,他望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明日,心中思绪万千,一双细长的眼眸低垂,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那些他应该记住的事情。
阳光下,他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最后抬起手,俯身行礼:“小禾子,拜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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