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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奴婢这就领着夫人前去沐浴。”
严氏躺在洒满了花瓣的硕大澡桶里,手里执着一柄镜子正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脸,镜中的女人皮肤如鹅蛋般光洁柔白,风韵不减当年,只是年岁到了,脸颊免不了有些下垂,但细细瞧来,严氏发现自己的面容,竟然比几天前瞧着要年轻许多。
“徐妈妈,你瞧我是不是变年轻了?”她惊喜地对身后替她搓揉头发的徐妈妈道。
“夫人一直都很年轻貌美。”徐妈妈狗腿地拍了个马屁。
“如此瞧来,这功法果然有效,四殿下诚不欺我。”严氏忍不住勾起嘴角,不断欣赏镜子里的容颜,“自从我练了这功法以后,不但重获了老爷的宠爱,竟还真有返老还童这等奇效。”
“只是,夫人。”听到严氏这么说,徐妈妈忽然露出一抹担忧的表情,“咱们收了四殿下的东西,可四殿下交代的事情,夫人您看……”
严氏扭头道:“他不就是想知道宁渊那小子背后都有些什么后台吗,当真是可笑,一个娼妓生下来的儿子,能有什么后台,四殿下也不知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尽然连这种荒谬的事情都会相信。”
“既然这样,那夫人为何不实诚地告诉四殿下,反而要推脱说得慢慢探查呢,说得好像……”
“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严氏笑道:“徐妈妈,你钓过鱼吗?”
“钓鱼?”
“但凡在鱼上钩之前,你可以往鱼钩上挂各式各样的鱼饵,可等鱼上钩之后,你难道还会继续给它喂鱼饵?”
“夫人的意思是……”
“咱们现在同四殿下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互相在钓着鱼罢了,他手里有我想要的鱼饵,我手里也有他想要的鱼饵,可如果让他发现我并不是他想要的那条鱼,他还会给我吃鱼饵吗?”严氏轻哼一声,“他既然怀疑宁渊那小子有后台,我不如装作那小子真有什么隐秘的后台,既然他想要我帮忙探查,自然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鱼饵,而若今晚事成,宁渊那小子一命归西,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回复他说,实在是对不住了殿下,宁渊死了,您交代的事情,或许是查不出来了,我堂堂武安伯正妻,三品诰命夫人,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夫人英明,是奴婢蠢笨了。”徐妈妈心领神会地鞠了一躬。
“这个时辰,赵山那边的功夫,应当已经了结了吧。”严氏放下手里的镜子,惬意地靠上澡桶,望向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事成之后,只要把罪名往那些拦路抢劫的鸡鸣狗盗之辈身上一推,别人就算想查也没有头绪,荒郊野岭地,杀人越货,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此时,有个丫鬟走进浴房,手里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布盒,对严氏福身一礼道:“夫人,奴婢在您房间门口发现了一个锦盒,也不知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
“锦盒?”严氏一愣,徐妈妈听后,立刻道:“夫人,你说会不会是老爷……?”
“老爷也真是的。”严氏也明白了徐妈妈的意思,本就被热水泡得通红的脸上飞上两块鲜艳的红霞,“都老夫老妻了还弄这些,偏生也不害臊。”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正是老爷心疼夫人啊。”徐妈妈立刻取来了布巾,扶严氏从澡桶里起身,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袍,严氏走到那丫鬟面前,从她手里接过锦盒,又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锦盒颇有分量,外边看上去也华丽异常,随着动作,能感觉到里边有什么东西在滚来滚去,严氏不禁猜测起来,能用这样一个锦盒装着的,会是什么呢,是先朝的古董,还是名贵的玉器?
一边想着,严氏一边打开了锦盒的盒盖。
浴房里氤氲着迷蒙的雾气,可烛火明亮,还是让严氏一下子便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古董,也不是玉器,而是……她瞳孔猛然一缩,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几乎是闪电般将盒子扔了出去。
那声惨叫惊恐异常,将徐妈妈都吓了一跳,徐妈妈心中疑惑,莫非盒子里不是老爷送给夫人的礼物吗,此时被严氏已经哆哆嗦嗦地退到了浴房的墙角,双手用力抓着胸前衣襟,脸色一片煞白,嘴唇颤抖,看情形像是被吓狠了,竟连话都说不出来。至于那个被他用力扔开的锦盒,则撞到了墙上,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从里边掉了出来,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滴溜溜滚到了徐妈妈脚边。
徐妈妈好奇地落下眼,顿时也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一面同严氏一样尖叫,一面双脚用力揣着,想将那东西踹开,可那东西却像是活的一样,每次被徐妈妈踹开,都会撞到什么东西再滚回来,直到徐妈妈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扶着严氏像逃难一样出了卧房,那东西才真正停下,只是上边一双血淋淋的眼睛,依旧大睁着,遥遥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那是一颗满脸血痕的人头!
“少爷,我们到了。”
宁渊神清气爽地跳下马车,天色刚刚放亮,周遭的空气里还隐约弥漫着一层雾气,白檀从行礼里找出一件披风出来为宁渊批在肩上,宁渊伸了个懒腰,才回头对那个在他后面不断揉着自己脖子的俊朗青年道:“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呼延元宸不知道该怎么答,昨夜他原本只想同宁渊开个小玩笑,还以为以宁渊的性格,看见自己同他挤在一起,立刻会不装睡了将他推开,可谁能料到宁渊不但没反应,反而好像窝在他怀里很舒服一般,竟然三两下就从装睡变成了真睡,最后倒变成了呼延元宸骑虎难下,为了不将宁渊吵醒,他只好维持着那种僵硬地姿势,“托”着宁渊躺了一整夜,就算他身板好,也没有不会腰酸背痛的道理。
如今宁渊明知故问,显然是要揶揄自己搬石头砸脚,呼延元宸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口是心非道:“不过是马车太颠簸,没睡好罢了。”
“所以说,皇子殿下到底是身娇肉贵了些,我昨夜就睡得很好,如今浑身舒畅着呢。”宁渊仿佛意犹未尽般,又故意这么说了一句,见呼延元宸仿佛认栽了一样不答话,才带着一种得逞的笑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其实单以环境来说,一眼就能看出香河镇的贫瘠,周围但凡能望见的农田里,土地不见龟裂,但却尽是一些枯萎的作物,就连路边所生长的草木树植,即便没有枯萎,也歪歪斜斜,远没有其他地方葱郁。
他们一行人走在入镇的石板路上,天色即便还早,可换了其他地方,早该是一天晨起劳作的时候了,但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也罢,周围许多房屋甚至是空置的,门口的蛛网挂了一层又一层,想来是长时间没有人出入了。
“少爷,那便是咱们府的田庄。”绕过了一个路口,周石指向不远处一处修建得颇为气派的院落,正门牌匾上一个巨大的“宁”字,也表示他们没来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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