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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妍看着天上的白月,觉得今天特别的冷。
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在她脚下越哭越难过,越哭越无声,最后彻底像是死去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怪笑几声,拿头往一旁的槐树上撞去。高妍回过神来,他已经重重撞了三下!高妍赶紧抱住他的腰把他拖回来,他气息奄奄。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吓疯了,弟弟头上都是血,她不停地去抹,但是总也抹不干净,她嘶哑地抱着弟弟尖叫起来。这个女人在十年之后又重新回到儿时的那场梦魇里。上一次她怀里的人是她的父亲。“我答应你……”高妍嘶哑道,她知道这不是他的玩笑,他真的会去死。
就像父亲一样。如果他们打定主意死是最好的选择,就不再回头。
乌云遮挡了明月,天色更暗,风也似乎更紧。高妍的身体变得像冰一样冷,因为她弟弟扯开了她的裙裾。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在亲吻她的身体,虽然无力,却留下了粗暴的印记。
“去吧。”高长卿将她的脸抬起来,仔细端详着,“去吧。”他说。“阿姊这样的好女人,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的。”
等高妍赤身裸体回到溪边的时候,回头看,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第10章
话说当时高栾被哥哥一屁股抽在马上,就往东面驰去,驰到山路上,只见一滩滑落的巨石,里头夹杂着滚木,果然是人力所为。他急忙弃马步行,眼看附近无人,便凑近那块巨石敲敲打打,没有回应。他吓得扯高了嗓子喊着彭蠡的名字,过了一会儿竟迷迷糊糊听到了对面的应声。
“你们还好么!”高栾抓着石头,把耳朵凑上去,“伤到人了没有!”
彭蠡的声音因为距离而显得十分模糊:“大幸大幸!躲得及时,只有三五人受了轻伤!这石头是有人从上头推下来的,怕是有歹心,小公子务必要保护扬哥啊!”
高栾急得抓抓头发,自言自语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人都挡在巨石对面,营地里就那么区区十余人,保不保得住哪里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他又对彭蠡喊,“你们过得来么!”
彭蠡道已经在清路了,但这么大块石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疏通。高栾急得团团转,心想,等你们过来,我哥哥的尸体都凉了,“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么……”小少年愁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间摸出几根耄草,随便往地上一丢,他仔细端详一番,嗯了一声,“看起来也没有这么糟糕嘛……”吩咐大石对面的彭蠡继续挖,自己跳上马,又去别的地方寻找出路。这山谷两侧都是峭壁悬崖,山高路远,只有谷底一条大道,彭蠡找了这几日都没有寻到捷径,更不要说他。高栾驰骋片刻想想还是不对,往营地驰去。
走到近前,却看到一群陌生的黑衣人呆在篝火旁,显然不是自己人。他心下大叫一声不好,翻身下马伏在草地里。
可是他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其中一人,那人拿着环首刀往他藏身处走来。高栾浑身都是冷汗,朝那马使了个眼色,马却弯下腰来嚼他的头发。高栾心下大骂“他奶奶的”,捡了颗石子随手一弹,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蹄狂奔。那黑衣人吃了一惊,按着刀退回去:“还有人!”
他们大约有二十余人,全都是黑布蒙面,身着劲装,惊动之下围成半圆的阵型,手中端着角弓,箭尖朝外头警戒着,显然都是练家子。高栾只当自己死了,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那批人戒备了半晌不见了动静,继续在营地里四处乱搜,将篷车里的东西统统拆了出来:“没有人啊!”
“刚才不该全都杀了的!好歹留活口嘛!”
“说这个鸟用!还不快去找!公子的意思是不许留一个活口,统统原地处死!……等等!什么声音!”
“有人逃了!快追!”
说完,他们都转身朝西面密林追去。
高栾汗如雨下:他哥哥素来身体单薄,每日坐在案前也不走动,不知道现在跑不跑得及?还有那个瘸了脚的神秘军爷……怎么想怎么不好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高亢的马嘶。那显然不是他放走的那匹马。马蹄沉雄,几乎惊醒了沉睡的土地。高栾赶紧抱头,耳边的马蹄声、车轮声已经如鼓点一般炸开,先后经过他的身旁。等车队过去,高栾蒙了一鼻子灰。
车队飞快地逼近了营地,车兵同时举起长戟弯弓,蒙面的黑衣人立刻依靠着篷车结阵。两边一阵好斗,难舍难分。高栾为这奇异扭转的阵势惊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救兵?
战斗简短却异常激烈。营地处有一条小溪,正流经高栾身边,他居然在水中看到了血色。
不久,对面尘埃落尽,新到的车队装备精良,人多势众,黑衣人抵挡不住,纷纷退入林中。后一伙人也弃马追逐,看样子是要赶尽杀绝,一时间营地里只剩下趴着的几个死人,还有那团熊熊跳动的篝火。高栾大着胆子摸了进去,在尸体中央蹦蹦跳跳,偶尔用脚尖拨一拨,发现不是他家的家臣,就是西府军的将士,大约有六七人,其余的则都是那伙黑衣人了,没有他哥哥姐姐以及那个神秘的校尉。他这才吐了吐舌头,松了口气。
“谁?!举起手来!”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暴喝。高栾在这种情形下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那个人声音嘶哑难听,一用力居然喊破了音。
“不许笑!”那人又喊。高栾赶紧举起手转过身,正迎上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他个子比高栾只高了那么一丁点儿,带着一个明显对他来说太大了的头盔,气势汹汹地蹬着一双大眼睛,倒还真有点虎虎生威的架势,高栾素来吃软怕硬,讷讷地收敛了嬉皮笑脸。那少年武士上前一步:“蹲下!”结果他这一动,那头盔就滑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高栾这下再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发癫,在地上滚来滚去。少年武士涨红了脸,看他也是个顽劣的孩子,没有什么好怕的,索性气鼓鼓地坐在篷车的车轮上:“你是谁啊!”
“你别笑了好不好!”
“有那么可笑么!”
“你长大的时候没有变过声么!”
“喂!”
高栾摆摆手站起来:“你又是谁啊!带着手下冲撞了我家的车队,还有理了!”
少年武士吃了一惊,把头盔摘下来捧在手里:“竟然是你家的车队么!你……你跟那些黑衣人可是一伙的么!”
“你傻啊你!没看到他们杀得这满地死人么?”高栾翻着白眼,少年武士讷讷地“哦”了一声,想起大事,连忙问他,“你可见过一队骑兵,约莫五六十人,一径往国都方向去了!”
高栾老神在在往篷车上一坐:“你找他们做什么呀?”
少年挺了挺胸:“此事甚大!你快快据实讲来!”
高栾哼了一声,“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好人是歹人!你莫不是像黑衣人一般,要杀他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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