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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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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妙玉呆呆的坐了下来，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绿萼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相劝，只能担心的站在一边，等着妙玉有什么吩咐。

好半天，妙玉才开口道：“绿萼，这么些年，你跟着我，耽误了自己，你心里可怨过我？”

绿萼听了这话，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哽咽道：“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您是主子，是我的天，我爹说过，若不是老主子，我们一家早就死了。如今活着，就是为了报恩的。我爹娘临死前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好生照顾好姑娘，否则他们死不瞑目！别说是这辈子了，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绿萼也要跟在姑娘身边的。”

妙玉缓缓看向绿萼，忽然想起了早没了记忆的爹娘，绿萼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信守承诺，有恩必报而已。那么爹娘当年呢？他们肯为了哀太子而死，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原因呢？哀太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值不值得爹娘这样的回报？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妙玉忽然站了起来，“带我去东厢书房看看吧！哪里不是有我爹娘的画像吗？”

绿萼见妙玉肯出门了，欢喜的不得了，忙站了起来，擦擦眼泪，“姑娘，你起来就没吃过东西？我做了些点心，您先吃一点吧？”

妙玉摇摇头，“看过后再吃吧！”

绿萼没法子，只好带着妙玉去了。

妙玉走进书房，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幽幽的香味，她仔细一看，书房角落的几上摆着几盆兰花，书房里整整齐齐，收拾的很好，半点灰尘也没有。看样子，如果这里真的是爹娘的书房的话，那么长公主她没有骗自己。她果真对往事没有半点介怀。书房里靠墙的是书架，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很多很多。妙玉走了过去，发现好些都是自己没看过的孤本。妙玉忍不住抽出一本书来翻看着，却看到里面清秀的字迹，字迹秀丽温婉，一看就知是女人的字迹。妙玉心中激荡，莫非是娘的笔迹？

妙玉将书合了起来，放了回去。她眼下的心境，实在不适合看书，还是等心情平静了之后，才慢慢看吧！

妙玉又向左看去，书房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个明月高悬的晚上，一男一女正在月下对弈。妙玉眼眶一热，慢慢走了过去，双手颤颤抖抖的向画上摸去，然后停在了半空，只双眼含泪的看着那副画，这就是我的爹娘吗？妙玉傻傻的看着。

绿萼跟在她身后，缓缓的跪了下来。那会子，她年纪还小，老主子从人牙子手里将她们一家子买了下来，替他们安葬了祖父祖母，请大夫给爹娘弟弟看病，又去官府销了自己一家的奴籍。弟弟死后，又拿钱给弟弟安葬了。还替爹找了事情做，经常会派人来看望他们。绿萼已经记不清老主子的样子了，只觉得她就是菩萨转世，不，她比菩萨还要好。菩萨听到了她的祈求，却没有帮她。而老主子却帮了自己。那时候，绿萼就在心里发誓，就是死了，也得报了老主子的大恩大德。后来，几年之后，老主子的人找到了她，没有让她报恩，只托她们带着姑娘回姑苏。

绿萼其实已经记不得老主子的样子了，可是今天看到这画像，记忆里那个菩萨一般善良的女子形象又浮现在了她面前。绿萼头趴在地上，虔诚的给画像磕了几个头。

“姑娘，我知道这话姑娘可能不爱听，可是今日当着老主子的面，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知道姑娘这些年在怨些什么。起初我也不明白，老主子为什么送姑娘去姑苏出家，这么多年都不露面。虽然我们都知道，老主子可能已经不再了。可是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老主子为什么选了这条路。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姑娘，在那样的情况下，老主子谁都不信任，只能将姑娘交给佛祖来庇护。在权势面前，父子相疑，手足相残，人伦大道在权势面前什么也不是。或许侯爷和长公主真的无心伤害姑娘，可皇上呢？老主子或许能信任侯爷，却不敢信任皇上。所以才会送姑娘离开。虽然从此后天各一方，可好歹报住了姑娘的一条命啊！老主子完全可以带着姑娘一起去死的，可她舍不得，老主子他们可以为了道义去死，却舍不得带着姑娘一起。老主子他们想的很简单，就是想姑娘能好好活着。后来，师太之所以带着姑娘进京城，最后定居在京城，或许也是老主子当年的意思，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姑娘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不必担惊受怕，不必委屈自己。如今是侯府和长公主主动找到了姑娘，想要认回姑娘，姑娘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姑娘不想光明正大的叫一声爹娘吗？难道姑娘忍心让老主子死了之后也没人祭祀吗？难道姑娘想一辈子青灯古佛，将一己之身交付给旁人的不忍吗？难道姑娘忍心让老主子一脉绝后吗？”绿萼句句带泪，声声泣血，说的妙玉无言以对。

好半天，妙玉才转过头来，亲手扶着绿萼，“绿萼，你起来吧！你让我好好想想。”

绿萼点点头，怕自己涕泪横流的样子会恶心到姑娘，忙后退了几步，转身擦了擦脸，方抬起头来看着妙玉笑道：“姑娘，你可千万要想明白啊。顾婶子她们走后，我就开始担心了。光凭我们几个，没法子保证姑娘的安危，若姑娘有个好歹，我就算死了也没法子和老主子交代。若是有侯府保护姑娘，我也放心了。况且，这里是老主子当年住过的地方，姑娘就真不想待在这里吗？”

妙玉叹了口气，绿萼方才的动作她看在了眼里，想起身边人打小对自己的无微不至，即使身在空门，她们也竭尽所能给自己最好的，妙玉有些感动，或许她们说的是对的吧！

妙玉在屋里整整待了五天，这五天，邢岫烟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候还带着邢刘氏一起过来，隔着门苦口婆心的劝着妙玉。

这一日，邢岫烟带着慕容凌又来了，刚开了个头，门就被打开了，妙玉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出来了，这也罢了，主要是她梳的发髻是当下最流行的飞仙髻，惯常拿着的佛尘也不见了。邢岫烟和绿萼等人都愣了愣，邢岫烟惊喜的说道：“你，你想明白了？你终于想明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邢岫烟激动的抱住妙玉。

慕容凌不高兴了，站在旁边，不满的试图拉开二人，“姐姐，抱我，抱我！”

绿萼等人也高兴坏了，纷纷低头拭泪。最后还是邢岫烟反应过来，她松开妙玉，弯腰抱起求抱的慕容凌，笑道：“这是好事，快命人告诉长公主和侯爷去啊！”

当下跟着邢岫烟过来的侍女中就有人飞快跑了出去。

片刻后，长公主先过来了，她看到妙玉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好好的女儿家，又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当然要怎么漂亮怎么装扮了。明日叫绣娘过来，给你和烟儿多做几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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