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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盛抓过我的手,按在他胸前:“沁啊,你真是个好姑娘,要不,咱俩就假戏真做吧。”
我的手上加重了两把力道,严肃地:“好丰满。”随后庄盛的目光肆意地在我胸前扫了扫,便嫌弃地甩开了我的手,若无其事地消失了。
孔昊和李真的订婚礼自然不会交给“合璧”,而任谁谁似乎也没有邀请我出席的理由,所以我理应连它会发生在哪月哪日,都只能仅凭想象。我承认我想象过,不久后的未来时,或者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过去完成时也说不定。
可单喜喜,却先斩后奏地让它出现在了我的现在进行时。
单喜喜在和我“绝交”了三天之后,穿着一条乌漆抹黑的平口礼裙杀来了“合璧”,二话不说将另一条黑乎乎的礼裙扔在了我的头上,然后命令我:“穿上。”
我腆着一张灰蒙蒙的面孔由着单喜喜在上面涂红抹绿,一时间不敢动弹。单喜喜倒是连珠炮似的,问我“喜爱”的地毯颜色该是复古还是欧式,什么时候该发布招聘启事,伊始阶段该不该赔本打折,广聚人气,万一门可罗雀,不出本年就草草收场又该如何是好。
我伸手挡了挡她的口沫横飞,败下阵来:“我哪里懂这些?”
庄盛瞬移过来,谄媚地:“喜喜小姐,我懂,我懂啊。”
我和单喜喜默契地将庄盛视为透明。单喜喜将镜子举到我面前,我乍一看便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可再细看看,倒也别有一番精神抖擞。
我被单喜喜拖上出租车。“摩尔庄园。”单喜喜是对我说,也是对出租车司机说。
我略知一二了。单喜喜和我肩抵肩坐得紧紧的:“那地方你熟的,要不是去参加婚礼,我才懒得多宽多远地去吃那口烤肉。另外你也别侥幸了,要是咱们同学的婚礼,我也不会打扮得乌鸦似的。今天的主角是孔昊。”
我和单喜喜在车上便进行了一番肉搏,而单喜喜率先将百元大钞塞给司机,还说不用找了,于是我们还是如期抵达了目的地。下了车,我拔腿就跑,而单喜喜稳准狠地扯住我背后的丝带,我胆敢再多跑一小步,她就敢让我晚节不保。
我硬的不行来软的:“单喜喜,你何苦揭我疮疤?”
单喜喜从头到脚替我整理仪容,话说得铿锵有力:“我揭的不是你的疮疤,而是他的老底。”
我猫在单喜喜背后入场,在签到处单喜喜从小皮包里摸出两份红包,算作连我的一同奉上。对方拆开一看,其一是脚气膏一支,另一份则是优惠券一沓。我也当场看傻了眼,单喜喜对我得意扬扬:“怎么样?极具个人特色吧?”
场内高朋满座,一支金发碧眼的乐队正在引吭高歌,一旁还有位魔术师正在候场,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说是餐会结束后还有鸡尾酒会。我萎靡:“孔李两家的个人特色,是高级。”
单喜喜不屑:“不过是表面功夫。”
高级如孔昊,西装就像是他的第二层皮肤,他驾驭得游刃有余。而李真在银灿灿的晚装里,明月似的,将我和单喜喜衬得像是两朵妖怪作怪前的黑云。我泼单喜喜冷水:“咱们来晚了,他都已经是她的人了。”
单喜喜不可思议:“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带你抢人的吧?不晚,刚刚好,要的就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不,不是煮熟,我要它煮糊。”
王墨是后来者居上,在我和单喜喜与孔昊都到了避嫌的地步,他反倒荣升座上宾,可座上的他郁郁寡欢,夹了一筷子菜有半筷子掉在了衬衣上也浑然不觉。我意外,还当是他夜夜笙歌,人被榨了个干,这时单喜喜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看来她已经走了。”
“谁?”今天的我无知得可以。
单喜喜夸张地耸耸肩:“王墨的那个她呗,你没看他一个人来的?他的那个她这会儿八成已经在A,游玩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了。”
我恍然大悟:“对,我知道她申请去洛杉矶进修,王墨让孔昊帮她写了封推荐信。可是……你也知道?”
单喜喜同情地看了看我:“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你。他孔大翻译何德何能,自命清高就能推荐别人的前程?真正写推荐信的人,根本不是他孔大翻译,而是他未来的岳父,李真的爸爸。”
这时我正好看到孔李两家的家长和气一团,孔妈妈一件孔雀蓝的旗袍恰到好处,她自有她的节气,对方再大富大贵,她也不会卑躬屈膝,不过那尊重的姿态,已然是我从未看到过的了。
“原来是高攀。”我喃喃地。
“她爸爸手里掌握的岂止是孔昊的生杀大权?孔昊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单喜喜一口气没倒腾上来,“咳咳,也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部长?”
单喜喜打了个响指:“宾果,前面不带‘副’的。”
魔术师登场,扑棱扑棱地一只接一只地往外放鸽子。我鼻腔里像是有海水淹过来,腥咸腥咸的,用力一吸,又化作鸽子屎的味道。“走吧,或喜新厌旧,或父母包办,或趋炎附势,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gameover。”我从邻桌抽了张纸巾,将大红的口红抹掉。
哪知单喜喜更甚,索性从邻桌抽了张椅子过来:“站上去。好戏才开始呢。”
不等我和她大眼瞪小眼,台上的魔术师换了个把戏,手里捏着两沓毛爷爷没完没了地显摆,然后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
“你该不会是等着他变出五百万来,分上一杯羹吧?”
单喜喜嘴角一勾:“金钱诚可贵,真相价更高。”
果然循规蹈矩,魔术师开始从帽子里,衣兜里,裤兜里往外扯钞票,然后大把地扔向人群。可是……钞票却并非红彤彤的毛爷爷,卡片似的,而接到“钞票”的来宾,也失去了仪态万千,翻阅继而窃窃私语。气氛越来越叫人摸不着头脑,只有魔术师站好最后一班岗,扔出了最后一捧,这才谢幕退场。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前排,从地上拾了卡片,交头接耳。单喜喜率先站上椅子,又拉了我上去,用下巴指了指不明所以的团团转的滑稽的孔李两家:“真相就是,孔大翻译的文凭纯属捏造,所以他建立在文凭之上的工作,荣誉,成就,根本就是空中阁楼。毕心沁,他从来就没资格看不起你,他没资格看不起任何人,丫就是一骗子。”
我险些一头栽下椅子,幸好还有单喜喜扶持。我紧紧扒住她的肩膀:“单喜喜,你这仗义的侠女之举我感激不尽,可不带血口喷人的啊。”
单喜喜对着越来越沸腾的人群吹了一声口哨:“公道自在人心。哼,也不过是群热爱落井下石的衣冠小人。”
所有人都融化了似的,只有孔昊还有棱有角。他的手中也有了一张充满魔法的“真相”,红色和青色在他的面孔上交替,高大的身躯抖得像地动山摇。他弓着背四下寻求帮助,可想帮他的人也个个自身难保。我也想帮他来着,销毁铺天盖地的真相,或者给他开道让他逃出生天,可单喜喜死命钳着我和我共襄盛举:“Yes!完全是我预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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