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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容若回京之后,除了康熙和拉旺之外,最最惦记的朋友就是顾贞观,这一天,他去约定的茶棚看他,出来开门的,是久违的凝香格格。少年弟子江湖老,容若乍见凝香,由不得吓了一跳。这昔日的清丽女子,如今竟做了当垆的文君,只是,屋内少了一位风流才子而已。顾贞观在旁边结庐而居,气概昂藏依旧,虽然身上青衣补缀,却丝毫无碍于他神采飞扬。两人在凝香店内坐下,凝香不久端酒上来,却是径自把酒放在容若面前,对贞观看也不看一眼,神色甚是冷淡。待凝香转身离去,容若奇道:“你和凝香两人发生什么事了?看样子,凝香像是恼了你呢。”说着笑起来,饶有趣味地望着贞观。贞观瞪他一眼,本待不理,末了还是举手投降,无奈地说道:“你看我现在这样,有能力给人幸福吗?凝香她容貌心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我一介穷儒,还是莫要耽误她的好。”说罢连连摇头,见容若不以为然,忙转开话题道,“你这一次去广西,行前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大大不该!究竟南疆人情风物如何,赶快从实招来!”说到广西,容若的心思顿时被打开。一幕幕景象在脑中像走马灯一样缓缓掠过,即使已经远了,心中却还是阵阵隐痛。端起酒,忍不住就将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讲了出来。这番心事自从广西回来后还是第一次对人吐露,待得说完,不知怎地,胸中仿佛畅快了许多。贞观安慰道:“世事无常,如露如电。你经历过也就过了,千万不要太过执着。莫要忘了,家中还有娇妻和即将出世的稚子等着你去‘怜惜眼前人’呢。与其因为过去伤悲不已,倒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来得更为实在。你说是不是?”容若淡淡一笑,举杯示意,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其实你宽解我的话正可以用来开解你自己,既然知道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呵呵,为什么偏偏忽略了你身边的人呢?”一边单起一只眼睛眨了一下。那边,凝香正过来添酒。饶是贞观雄辩,也不由被这番话说得心中一动。看着凝香过来,窄窄的袖口在抬腕的时候飘出一缕幽香,脸上禁不住显出一丝不自在来。容若正在哈哈大笑,突然店外奔进一个家人来,掩饰不住满脸惊喜地叫道:“少爷,快回家吧,少奶奶即将临产了!”容若大喜,起身就要走,差点被绊一跤,也顾不得凝香、贞观在后面一偷笑、一大笑,贞观更是连声道:“快走、快走!免得在这里多话。”一边走,容若一边问那家人:“少奶奶怎么会突然今日临产?”家人回道:“本来说不是今天的,可是少奶奶下午去园中给荔枝树浇水,大概劳动了些,回来以后就一直腹痛,找孙太医来,说是少奶奶马上就要临产了。”回到府里,明珠和倩柔已经等候在厅里,卧房外面丫鬟婆子来来往往,忙着往内送毛巾褥子。这时已用不着孙太医,两个接生婆一早进去了,但孙太医和容若一家素来交好,雨婵有身孕以来,也一直多赖他照拂,所以仍是等在外面。容若坐立不安,想到就快要做父亲,心中一股狂喜欲要炸裂心肺,无论如何在厅里待不住,傻笑着在卧房外走来走去,一会儿凝神倾听里面雨婵有何动静,种种欢喜,不一而足。也不知等了多久,只听里面房内突然“哇”的一声响亮的啼声,门随即打开,一个婆子跑出来道喜道:“少爷,少奶奶生了,是个小少爷!”容若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又一个婆子跑了出来,满面惊慌:“不得了了,少奶奶她出血不停,快不行了!”接踵而来的消息将容若满腔欢喜顿时化作冰消,浑身直如大冷天淋冰水,一阵寒意从内到外弥漫开来。瞬即,想起外面厅里的孙太医,便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拔腿便边跑边喊:“孙太医、孙太医!”当下也顾不得忌讳,便将孙太医请到内室,明珠夫妇却依旧在门外等候。过得一会,只见孙太医沉着脸出来,见到明珠夫妇二人询问的眼神,只缓缓摇了摇头,道:“少夫人的身体本来不适合生育,现在已是精血去尽,回天乏术啊。”回头看看,叹了口气道,“就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诀别吧。”容若走进房间的时候,绿奴正在帮雨婵抹腮红,雨婵抬起虚弱的眼睛,冲容若微微一笑:“好看吗?”容若哽咽着点了点头,雨婵轻轻地伸出手,握住容若的手,拉着他坐在床边:“不要难过,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此生无憾,还记不记得你教我念的那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无言……”“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容若接过她的话头:“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东坡真长情,”雨婵淡淡地笑着,“十年了,还惦记着死去的亡妻,相公,你将来也会这么惦记我吗?”“我不惦记你,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傻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希望你十年后也为我写一首《江城子》,你能答应我吗?”容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翻滚下来。屋里的灯灭了。
若即若离
过不多久,室内蓦地传出一声长嚎,充满了令人一听心酸的浓浓伤痛,和排解不得的无望哀伤。仿佛一头丧偶的狼,正孤独地对着夜空做亘古的哀鸣。朗月疏星,一只夜乌不知从何飞来,在墙角的一棵大树梢尖绕了几圈,长长地拖着调子叫了一声,便自飞去。几片树叶被夜乌的翅子扑腾得掉了下来,虚荡荡地在半空盘旋了几下,终于不甘地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玉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生行作嵇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容若一袭白衣临水而坐,手中握着一卷陆放翁的诗集,看到这一首时,似乎感触颇深,不觉喃喃念了出来。而后,眼睛望着园内一棵翠叶亭亭的荔枝树,良久不动。“容若!”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招呼。一个相貌雄奇的年轻文人,大步走了过来。贞观笑道:“我是来与你告别的。近日,我准备到江南一带走一遭。一方面是想游历一番,另一方面,江南文物鼎盛,而且藏书甚多,我有心长长见识,顺便印证所学,也是一大快事。”说罢,手往背后一探,竟摸出两壶酒来,朝容若得意一笑。容若忍俊不禁,调笑道:“该不是又从凝香那里顺手牵羊了一把吧?”凝香和贞观之间的情爱纠缠一望而知,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却不知这贞观是如何想的,若即若离,倒让二人之间一波三折、烟笼雾罩。即便是容若这样的密友看来,也难以说出究竟何时会是个了局。容若忍不住道:“贞观,只等三春花事了,方知痛悔是无情。我本不愿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但你胸中天地广阔,为什么却总是看不到这一点呢?”贞观把“只等三春花事了,方知痛悔是无情”两句喃喃在口中念了两遍,惆怅一会,忽见小路子进来,原来是康熙宣他进宫有事。贞观借便告辞,也不与小路子搭话,拿着酒壶扬长而去。进宫后,康熙早在书房内等着他。见容若进来,康熙扔下手中奏章,双眉一轩,难掩兴奋之情:“容若,三藩平定已是指日可待。江南如今正在兴修水利,我决定近日便要巡视江南,就便好好地领略一番江南山水。随行的臣子中,那些老家伙都太惹厌,你和拉旺陪我去罢!”容若心中一动,想起贞观也正要去江南,不禁哑然失笑,自四贞、雨婵殁后,一直心情郁郁,去江南散散心也好。于是笑诺道:“皇上厚爱,容若敢不从命?”康熙大喜,当即便命拟旨,封容若为御前三等侍卫,随驾南巡。数日后,南巡队伍出发。容若、拉旺均在随行队伍内。龙船一路顺着运河直下,时当暮春光景,越往南方天气愈和,芳芳菲菲,扑面而来。野草绵芊,柔软可爱。转入长江后,一天夜里,康熙忽然一身便装来找容若,拉着他便往船尾走。到了船尾,容若正在惊奇他有什么事,忽见康熙俯身在船尾解下一只小船,扔进一只木桨,翻身跃入船内,一边朝他招手示意。容若大惊,不得已跟着跳到船上,哭笑不得地轻声询问道:“皇上,你不会想抛下满船臣子自己溜走吧?”康熙兴致勃勃地开始操舟,当小船渐离龙船后,把桨收起枕在身后,笑道:“我给拉旺留了信,让他领大伙先到扬州候着,我和你随后就到。这可不算不告而别。满船人里没个有趣的,要是和他们一路走到扬州,我岂不是要给闷死?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玩,可巧碰上你。后来亲政后,走到哪里都被人看着,再没有尝过那样的乐趣了。今天,皇帝撑船,公子提灯,我们就这样顺流而下,走到哪里是哪里,该有多好?”事已至此,容若被康熙的兴奋感染,想起当时和康熙初遇的情景,不由也是一笑,道:“既然如此,随便佟兄想到哪里,容若追随骥尾如何?”听到“佟兄”两字,康熙哈哈大笑,不胜得意。两人一倚船头,一倚船尾,由着小船顺流直下,只觉得从未有此惬意。闲聊一会儿,不知不觉迷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容若和康熙忽然双双惊醒,身上又湿又冷,仿佛浸在水中一样。睁眼一看,可不就是大半身浸在水里?半夜忽然起了风浪,康熙他们所选的这艘小船此刻正被江风吹得在波浪里摇摇晃晃,眼看着马上就要倾覆的样子。大惊之下,二人还没顾得上说话,又是一个大浪打来,这次小船再也承受不住,干干脆脆地断成两截。容若、康熙正好一人抱住一截,漂在水里。容若觑眼看去,康熙满头满脸都是水,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半截船身,狼狈之极,哪还有先前的俊朗模样?想来,自己也是如此,估计好不到哪里去。风浪持续到凌晨的时候,渐渐平息下来。二人随波逐流,不知何时感觉身体再度接触到了泥土,抬头四顾,已被冲到了不知哪座小岛的岸边。岛在水中央,能够肯定的仅仅是仍在长江水域之内,然而两岸茫茫,不辨牛马。房屋田舍、碧草寒烟,都只是隐隐约约的青灰一抹,风光秀美,如在唐代李思训的青绿山水画中。可惜的是,两人落难至此,浑身拖泥带水、狼狈不堪。精疲力竭地仰天躺在岸边,好好歇息了会儿,等身上稍稍恢复了一点气力,两人情不自禁地一起笑出声来。趁着朝日新出,二人把衣服脱下来在水中草草冲洗一遍,铺在岸边大石上晒了个半干,便穿在身上。彼此打量一番,虽然脚上带泥,发间藏草,衣裳半干,但是脸一洗净,依然是两个翩翩公子,不仔细看,倒也瞧不出来十分异样。当务之急是弄清形势,身处何地,两人于是沿着岛边慢慢往前走去。走不多久,忽然眼前一片粉红灼灼,满眼光华璀璨,同时腻人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中一荡。竟是一眼望不到边、不知占地多少的偌大一片桃花林。看着尚带着露水、竞相怒放的万千红朵,两人不自觉地屏息半晌,齐齐一叹。康熙道:“人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没想到这里小岛上竟也有这样的美景!”没见容若答话,心中奇怪,回头一看,容若的神情煞是怪异。惊喜赞叹中又杂着些怀念哀伤,看起来恍惚得很。康熙连叫两声,容若方才回过神来,掩饰地一笑,道:“我想起以前在桃源谷也曾见过这样的景象,似乎又回到从前一样。”康熙顿时明白,念及四贞那俊丽无双的倩影,再看看面前的桃花林,想象当时美人桃花相得益彰的图画,也是一阵怅惘。顺着桃花林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地势一转,眼前赫然是一座临江高崖。最令两人惊心的是崖上居然有个女子身影,正面朝大江站着,衣袂飘飞,一动不动。“不好,那女子要跳崖!”康熙脱口而出。这时,那女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容若见那女子果然似是要寻死的模样,眼见隔得远了,一时之间肯定难以援手,慌忙提气大声叫道:“姑娘!那位姑娘!”第一声喊的时候那女子没有什么动静,第二次喊的时候明显身子一颤,却仍没有回过头来。二人见状,忙又叫道:“姑娘,有什么心事可以慢慢商量,千万莫要自寻短见!”一边说,一边往崖上急赶。话音刚落,只见那女子便回过头来,二人怕她受惊便住了脚,远远挥手致意。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不知是否被他们打动,那女子居然离开悬崖,慢慢朝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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