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清我家在哪里,我们在好多地方都呆过。我是在半路上生下来的。其实我以前的名字叫路生。”
“路生。这名字好玩。这个名字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除了我妈,就是你了。”
“那以后你别告诉别人了。”潘宁托着下巴,深沉地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该算哪里人,我爸爸祖籍安徽,我妈是牧民的女儿,爸爸在新疆当兵的时候娶了我妈,后来考到北京,我出生在北京,然后差不多3岁的时候,因为爸爸工作变动,我们举家迁到这里。”
“那你差不多算G市人,定义一个人的故乡应该看他主要成长地和认同的文化。”
“呵呵,文化,你懂的真多。”
慕远惭愧地挠挠头皮,怕她无聊,道:“不如你去烧点水吧。煤气会开吧。你看上去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
“你小看我了,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的,葱花摊鸡蛋也会,还有——荷包蛋。”
“真有本事啊。跟蛋杠上了。”慕远笑起来。
潘宁也笑,“没关系的,我爸说,不会做家务的女人有福气,以后就不用蓬头垢面地呆厨房了。我今后一定找个保姆型男人,好比你就挺合适的,呵呵,别脸红,我在开玩笑。”
慕远家格局很简单,一个堂屋进去,一边一个厢房作卧室,堂屋后就是厨房。潘宁找到一只铝质水壶,没发现自来水龙头,灶边有水缸,一只葫芦瓢静静地卧在上方。潘宁就一瓢瓢舀满壶。感觉他们家有股遗世独立的味道。
水开的时候,慕远进来了。米粉已经磨细了,幽幽地散发香味。
“好闻。”
“待会儿更香。来吧,将水冲上来。”他分成两个碗,均分了米粉。潘宁提着壶,哗哗冲。
“太多了,够了。”
两人用筷子舀着,浓郁的香气果然扑鼻而来,潘宁巴不得地舔了一口。
“要糖吗?”
“要。”
慕远给她一勺糖,“够吗?”
“不够,我喜欢甜一点的。”
“小心吃多了蛀牙。”
慕远一点糖都不要,他喜欢品尝食物本来的味道。他们俩一人端一碗在院子里静静地吃。看着淡红的日头擦着树梢一点点沉下去,天色变成钴蓝,而紫茉莉不知什么时候开放,一簇簇的,跟他们一样,散着小小的欢乐。
潘宁端着碗在菜圃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蹲下,近距离地欣赏那些植物。脑袋后的马尾随着走动自然地甩着。这时,阳光已经若有若无了,阴影分外浓重,她在慕远眼里就变幻成一桢薄薄的剪影,有着深刻的五官和一气呵成的线条。他第一次体会到女孩子身体的美,同时为这美感到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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