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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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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没有否认：“赋税之事，是由各地总督总览。”于易简以税收的名义提走了银子，表面上掩人耳目，但是也使得这批银钱不得不走“明路”——直隶总督，说他完全不知情，鬼都不信。

但是，这直隶总督是全国八大总督之首，僵臣魁首，手握军政大权，总领直河南、山东，而且拱卫京师——这样的位置，若是有什么差池，京城就等于陷入了危险。

目前的直隶总督是伊尔根觉罗氏穆素，这也是个没有出现在前世记忆里的人。和珅记得，从前这几年，直隶总督的位置是空的。

可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位直隶总督跟山东这桩越查越大的贪污案有关系，慧郡王跟和硕和莲格格来济南移陵，直隶总督都没有前来迎驾——人家是封疆重臣，确实不必特地给这个面子。

福康安继续倚着他玩扇子，似是慨叹：“其实你跟这件事没关系，你的职责是扶棺上京，保护我跟我那姨妈，就算查漏了什么，也是刘墉和王杰的罪过。”

“你会不管吗？”和珅挑眉笑问。

福康安睨他：“现在说的是你！”我怎么可能不管！如果直隶总督真的有异心，于国是大害，于家更是——他二哥福隆安是九门提督，真闹出什么大事绝对首当其冲要关闭九门捍卫京师；就算没有异心，对这么一大笔军饷下手，那胆子也肥得可怕了。

和珅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他，也是劝解自己：“这件事，我管。”

福康安坐起身子，直直对上他亮晶晶的满是释然的眼睛，忽然狠狠捏了捏他的脸：“你这人——真叫人看不懂！”

和珅任由他捏着，心中的自嘲越来越浓。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甩手掌柜就可以避过风头，可是偏偏想要搅进去，想要正面会一会这位直隶总督，穆素。

他早已没有资格说什么为国为民，可是这颗心总是沉不下、放不开，因果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如果这位直隶总督真的有什么，我们可就危险了。而且，现在我们还没有针对人家的证据——你怕不怕？”福康安想想这件事的可能出现的最严重的后果，再次狠狠捏他的面皮。

毕沅说不定有证据，但是陕西到山东，哪里是一两天就能来回的？

和珅看着这带着淡淡的愁思但是双眼异常明亮的小豹子，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算把这条命赔在山东，能跟前世叱诧疆场的嘉勇郡王一起死，对他这只恶鬼也是一种另类的救赎吧？

“刘墉、王杰、钱沛都是不怕死的人。”和珅没有正面回答，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陡然一阵轻松，自认惊才惊艳之人，还有刘墉三个臭皮匠，最后这将要继承多尔衮一脉势力的小家伙够聪明，势力够大，他们这船，哪里是一个直隶总督掀的翻的？

福康安也耸了耸肩，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模样：“其实，我想……要玩，就玩大的。”

和珅也学他挑眉，可惜眉骨太过阴柔，不似得意，反而更像勾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对方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证据，所以——”

福康安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所以，我们可以吓吓他，引蛇出洞。”

“怎么吓？”和珅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下巴，再次翘了翘狐狸尾巴，“永璟？”

福康安挑眉：“他不是想顶罪吗？就给他这个机会。”

驿馆的房间里，青莲已经劝得口干舌燥，永璟却还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双目茫然，一言不发。

青莲不禁动了心气：“十三贝勒，你是皇上的阿哥，是天家的皇子，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情势一步步恶化下去？”

永璟低着头，失去焦距的眼睛缓缓抬起，对着青莲绽开一个透明的苦笑：“如果我这样做了，十二哥哥会如何？”

青莲正想说什么，背后忽然传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你没得选。”

“永瑶？”永璟怔愣地看着福康安坐到他床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算计：“你只能听我的。若是你听话，如你所说，永璂是清白的，我事后会尽力保他一条命；若是你不听话，你别怪我把所有事情全推到永璂身上！”

“你！”永璟咬了咬嘴唇，空茫的双目渐渐明朗起来，却惆怅更甚，“你以前说过，不会对弱者下手。”

“人是会变的，”福康安拉着和珅的手，拍了拍，“跟他在一起，能不近墨者黑吗？”

和珅苦笑，明明你本性就坏的可以，还把脏水全往我身上泼？还是叹着气，难得真诚地看着永璟的眼睛：“十三贝勒，您想一想，若是您真的折进这件事里，以后谁护着十二贝子？他那个性，就算这次不出事，也难保以后被人利用。”

永璟死死咬着嘴唇，抱在膝盖上的手也越收越紧，良久，才似破釜沉舟似的地点了点头：“好，我听你们的。不过，永瑶，你答应我的，要帮我保护十二哥哥。”

福康安挑眉：“以我现在的势力，留他一条命，不是问题。”

于是，山东巡抚国泰、山东布政使于易简刚刚走进毕桦所辖县城得地头，就听见一个消息：慧郡王永瑶发现十三贝勒永璟勾结毕桦、收受贿赂、苛政压民，谕令侍卫将其押解回京，交由皇上处理。

这毕桦跟十三贝勒有什么关系？没等国泰跟于易简转完脑子，县衙里就又传来消息，当然是国泰的好弟弟富察国霖亲自送来的——慧郡王跟和大人前几天秘密召见了一个人，陕西按察使毕沅的情人，李桂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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