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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与宣国的对持,本是“联合”了晋国才获得一时胜机。如今晋国内部发生了一系列的政变,四大家族三家受牵连被重创,孙、刘两家几乎覆灭,柳家受到重大威胁,唯有置身事外不握主流兵权的陆家幸免,晋国的宗室更是因为势力牵连的攻伐受到清剿重击。这般巨大的变动之下,荆离上位,大刀阔斧地颁布一系列政令之后,便主动撤了江陵一带北上的军队,向宣国遣派了使者求和。
越国与晋国虽有姻亲,本也只是利益之下的趋势,不过是外亲内疏的表象罢了。现下晋国为利益最大化而主动向宣国投诚求和,越国之方自然也不能久持,九月中旬便也撤了军队。
林芳收複失地,平乱有功,林琅不顾“宗室不得手握重兵”的诸多大臣告诫,加封其为大司马大将军,增邑三千户。其部下各有封赏不等。
九月二十日,晋国再次向宣国遣派使者,不过这次和谈使者除却带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贡品,方还有一队浩浩蕩蕩的晋国士兵护送的一纸黄绸撰写的和亲书。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例行的巡逻兵从眼前走过第三轮,紧闭的宫殿门却没有一丝动静,云破月不由望了望天空,入夜的承乾宫灯火通明,照得上空有些灰暗、深沉。
偌大的殿堂里鸦雀无声,九龙鼎里新换的香料已燃了一半,君钰跪得久了,不由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混沌,不知是困倦还是麻木。
龙案前的人不开口,他便只能垂首老老实实地跪着,等皇帝陛下什麽时候想起了发落他,他才什麽时候能动弹。他也不知道自己跪了有多久,亦不知还要跪多久,只听到远处更漏一点一点地滴着。
紧束着的肚子终是起了抗议,腹中的活物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想来是长久跪着导致血脉不通所引起的胎动,君钰以内力护住腹中的胎儿,倒也并不是感觉极其难受,只是长时间曲着的身形终归是叫孩子不舒服,忍了半晌,君钰却发现腹中的活物翻滚得更厉害了些,像是一针一针地扎着,传来阵阵刺痛。
龙案前的烛火明明灭灭,沙沙的纸张翻看声划过耳边,君钰依旧跪得正正经经,只是额边细密的汗水却不由沿那玉白端丽的面容滑下。君钰终是忍不住暗自伸手抚了抚腰腹,极细微的动作亦引来了上头人的关注:“怎麽,这就跪不住了?”
君钰擡首,便瞧见那龙案前的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是稍远的距离叫人瞧不清皇帝的情绪——却依旧无法掩饰那赤裸裸的目光。君钰顿时觉得身后发凉,额上的冷汗愈加肆意了。
“跪不住了,那便起来罢。”
轻飘飘的话让君钰一个恍神:“……”
“怎麽,君侯爷这是跪上瘾了?”
君钰这才回神,忙颔首作礼道:“谢陛下。”
直起身板后身体果然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眼下的情形却不容乐观,任谁都瞧得出,林琅如今的心情十分不好。烛光和明金色的设置映衬下,林琅那一双淩厉的丹凤眼现在瞧着尤为兇狠,仿佛是想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般。
君钰微微垂首下去,沉默不语,静静等着林琅发落。他为取麒麟血在江陵城弄晕林琅的时候,已料到林琅必然会愤怒,加上之后他间歇性参与了晋国的王室之争,更加难说清他的真实状况,如今想必就算他不下狱,一番盘问责罚也是少不了的。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参与了敌国皇储之争的人会没有什麽企图,况且他先前还做了不少触犯君王执掌权力的事……
眼前立冠垂首的人,看着仿佛十分的温顺恭谨,可他越恭谨,林琅看着便越加来气,那般洗耳恭听等着林琅发落的模样,叫林琅心中积郁了许久的气不由蹭蹭上升。
可心中酝酿了半天,林琅瞧着那人低垂熟悉的端美侧面,却半天也说不出什麽话来。最终,林琅洩气似地瘫坐回龙椅上,一撇嘴,沉声道:“天色已晚,老师还是先去临碧殿歇着罢。”
“是——哎?”
君钰疑惑地擡首,却见林琅挑着一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师在惊讶什麽?还是说,老师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想要留下来陪朕秉烛夜谈?”
虽然很是疑惑,但君钰仍旧应承道:“陛下,微臣留宿在宫中,怕是不合礼制,况且这临碧殿是陛下的……”
“宫门已关,老师今日还是勉为其难将就着吧。朕还有事没有处理完,老师先退下吧。鹤鸣,你带侯爷去临碧殿。”
说罢,也不容君钰说话,林琅又埋首在御案前的折子中,似乎没有再理会君钰的打算。
君钰略微有些不可置信。他今日同晋国来使一道到了宣都,便匆忙换了华服,进宫打算跟林琅告罪,等着林琅发落。
如今,无盘问、无责罚,如此容易便放过了他?
“侯爷,请跟奴才来。”白面无须的宦官躬身来到君钰身前。
“有劳中常侍了。”
跟在中常侍鹤鸣后面,君钰心中方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情态。
林琅这般的举动,是全然知道了他在晋国的一切,还是对他已经怀疑到失望透顶的地步?亦或者,是打算择日再同自己清算?
“对了,老师一路舟车劳顿,老师在临碧殿就好好休息着,这几日的早朝便免了罢。”
——回想林琅那头也不擡补充的话语,怕是后头两种的可能性更为大些。
——若是林琅全然知晓他在晋国做了什麽,他君钰怕也不是那麽好过的,即使是明面上,他这荆离男宠的身份也算是给皇帝陛下带足了“绿帽子”,依着林琅那霸道占有欲的性情,如何会如此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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