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页）
人可以走，剑留下。
贺武掌门四下环视一圈，满意地觉得，大家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比较一致。
毕竟逐一个徒弟出门墙不算多大事儿，但天链入手，堪抵封神。双枪断七海，一剑可擎天，轮回一门名满天下，也因了有碎霜、荒火、天链三事镇场，这偌大江湖没有哪个修习魔剑士的不想要这柄剑——这死小子居然弄到了手！
江波涛嗓子有点哑，“师座觉得，以轮回戒备之严，会到此时，仍没发觉弟子私窃了这柄剑？”
天链在手，如待射之缨，已燃之炬，而今轮回名满天下，混到这个份儿上，哪一家不想坐大？
找借口图谋扩张还来不及，您还巴巴地给人家送个由子，给自己挂个幌子？
轮回枪骑只怕随后便至，毁门灭派，只在旦夕。
……为一柄剑，值吗？
贺武掌门的脸都青了。
他知道江波涛这或者是在胡诌，但是——谁肯冒这个险？
“波涛啊，”掌门大人语重心长，“小小年纪的，心可真脏。”
“师座过奖……唔！”
右手腕被反拧过来按紧，垫上一只茶盘，有人自他腰间夺下佩剑，天链缓缓出鞘，刃光幽寒，是暗夜中最深最远的星，仍能将光彩射入仰望的眼睛。
薄刃在他腕上比了比，又敲了敲，肌肤不自觉绷紧，血管勒成淡青丝线。
“卸一只手赔罪，就算轮回再贪，也当餍足。”
江波涛一声没吭。这不太像吓唬他，他知道，所以更不打算作声。
沉默半晌之后贺武掌门终于怒了，“你这孩子到底想搞什么鬼！”
江波涛抬起头，眼神从未如此坦白，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嫩肢体匍匐于地，表情却异样平和。
他简单地说：“求师座谅解。”
波涛亦有可坚之心，可执之意，可重之人，可守之事。
纵然这一次之后，说不定便是两不相见，两不相干。
他叫过师父的人挥挥手，特别无奈，“留他右手拇指，赶他出去。”
江波涛的脸渐渐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卸他一只手还残忍。他是用剑的，没了拇指，今生如何握剑？比断绝所有希望更绝的，是留他一线念想，再终身遗憾。
更别说是，用周泽楷赠他的剑，毁他的手。
剑锋一转，无声无息压向他修长手指，又陡然一停。
“波涛，说实话，剑怎么来的？”
冷汗涔涔洇了鬓角，江波涛盯着自己的手，过会儿抬起头，笑了笑。
“师座，我觉得咱们家，怕是打不过轮回。”
剑刃一落，割开皮肉，清透血色不急不缓在白瓷盘上漾出一片温热，筋脉未断，指骨不伤，那种痛酷似空手触及烛焰，久一点也便没那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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