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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今晚陪娘去个地方。”
“娘,小七是大姑娘了,娘让小七去哪小七都陪着。”
“好啊,小七长大了。小七可以让娘依靠了。咱们今晚去村后破庙,给你死鬼爹烧个纸人做丫鬟。”
“娘,咱们白天不是刚刚给我爹烧过纸。”
“说来也是奇怪,刚刚娘做饭的时候居然睡着了。就做了个梦,梦里你死鬼爹朝我诉苦说是自己不会做饭洗衣服,家里没个女人不行。娘醒了想想,这死鬼是要趁着七月十五勾魂,想让娘陪他去。可你年纪还小,娘不放心啊。不如给他烧个丫鬟,这样那边的活儿有人干,他就不回来缠着娘了。”
“好,小七陪娘去。”
李绾绾听着母女对话,觉得新奇。她虽然是捉妖天师,可是这种落地的平凡日子和平凡对话还是头一回遇到。要知道即便离开地府第十一殿,她也是在万忠山庄那样赫赫有名的地方长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日子。
原来凡间老百姓的日子是这样的。李绾绾感到新奇,“小七娘,今晚不如也带我去吧。我想见识见识。”
小七娘看向李绾绾,见她一脸真诚,“今晚可是七月十五,说不定会有多吓人的事。”
“你忘了,我是天师啊。如果您那死去的丈夫真的来勾魂,也许我在,还能派上用处。”李绾绾弹了弹自己腰上挂着的七枚铜钱,铜钱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七的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于是三个人一起收拾碗筷洗刷干净后,夜色已深。小七娘不知从哪搬来个纸人,那纸人一张惨白的脸上画着红脸蛋,头上挽着双髻,短打扮,看起来就是小丫鬟的样儿。
李绾绾觉得有些渗人,不由搓了搓臂膀。待到准备停当,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便一同出门,朝村后走去。
夜色深深,村子里静悄悄的,今晚十五,家家户户早早关闭门窗,屋子里没有一点光亮。一路走过来,李绾绾觉得王家村就像一个巨大的死村。夜风阵阵,吹得人心里发毛。李绾绾被王家村静的可怕的环境搞得心始终不安稳。又想起那梦妖拿走自己的美梦,也不知道得手没有。万一自己因此害死了那陆渐欢陆大夫,岂不是罪过。
一路杂七杂八的想着,三个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巨大的荒草地。这里衰草连横,格外荒凉。王家村的植物很多都已经枯死,倒不值得奇怪。李绾绾想起,除了妖气会使植物死亡以外,底下的金脉,恐怕也是一层原因。
“就在这吧。”小七娘停住脚步,一路上她搬着几乎和她一般高的纸人很费力。如今终于站定,立刻将纸人杵在一旁,她抚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四下观察,“我梦里就是这儿,你那死鬼爹就是在这儿向我讨要。对,就是这株老树。”小七娘将纸人搬起,李绾绾立刻上来帮忙。小七也垫着脚想要帮忙,却都被小七娘拒绝了,“就一小段路,让我来吧。心诚则灵么,那死鬼,我亲自给他送个丫鬟。”
李绾绾停步,牵住小七的小手,小七仰头看李绾绾,“姐姐,小七是大姑娘。”
“姐姐知道,也许你娘还有体己话要和你爹说,咱们别打扰他们了。”
“好,小七是最听话的大姑娘。”
李绾绾蹲下来捏了捏小七脸蛋,小七朝李绾绾做鬼脸。李绾绾站起身来,牵着小七的小手,看向小七娘的背影。
她正趟过衰草,走到那株老树前,将纸人放好,而后便开始念念有词起来。李绾绾远远的看着,觉得新奇,又有点无聊。夜风阵阵,她肚子又开始痛了。想必是那符水的问题。李绾绾有些后悔自己跟出来了,早知道就应该躺在小七家美美睡一觉。等到明天天亮四处转转,看看陆渐欢死没死,然后尽快离开这古怪的村子。
至于天师铜钱么,李绾绾的确舍不得,但是那梦妖在暗李绾绾在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诱梦妖出现。自己又不是男的,她想必不想要个女子的魂魄吧。
说来见鬼,干嘛吸人魂魄还搞性别歧视啊。李绾绾在心底骂了一万遍梦妖搞区别对待。东张西望的等着小七娘做完一切,好回家美美的睡一觉。
突然,就听小七娘惊叫一声,接着从衰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李绾绾和小七的方向跑过来。小七忙撇开李绾绾的手,嘴里喊着娘你怎么了,别怕,小七在。脚底下不停,朝亲娘方向迎过去。李绾绾也朝小七娘方向奔。
她们本离得不算远,很快李绾绾便迎上了小七娘,于是她就见到了至今为止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一张脸。
小七娘生的虽然不算多美,但好在五官协调,不算美却绝对不丑,甚至看得久了还有些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可如今这张脸已经惨白惨白毫无血色。而五官以一种绝无可能的方式扭曲到绝无可能的方向。简单说,她的脸像是被一双手恶意揉烂弄乱。
李绾绾停住脚步,小七娘朝李绾绾伸手,可手只是伸到半空便僵住,接着她的人便轰然倒地。小七也被这景象吓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李绾绾震惊的看着小七娘那张扭曲的脸,觉得肚子很痛。接着她便弯腰,干呕起来。
夜色深深,离破庙不远的衰草地发出异动时,陆渐欢和柳随风都没有听到。彼时他们正在触及一个不想触及的话题——陆离。
柳随风摘下帷帽,露出脸来。他的脸半张黥半张玉,看起来竟是美得诡异。当他讲出陆离名字的时候,陆渐欢看起来神色如常。天知道他心里如何千回百转。他早已看出柳随风就是地府第十一殿曾经的小鬼差。记得那年他远远的与小鬼差柳随风见过。因为柳随风的一双眼热烈的情绪令他十分难忘。所以即便今夜柳随风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陆渐欢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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