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的是,黄朝安说过的那句:“难道是你们这两个年老色衰的教习在演出《白纻》吗?没有了你们,《白纻》就不能呈演了吗?”
如若阿秋的想法成为现实,那么她们二人自幕后走到台前,就是不可取代的。
前朝《白纻》舞头名担纲,大桓盛世最后的荣光。
除了她和孙辞,谁还能担得起如此厚重的历史感?
孙内人沉声道:“如是这般,我便要再请一个人出来了。”
薛红碧诧异道:“何人?”
她与孙内人自小同在舞部学艺,却从不知舞部之外,她还有什么认识的人。
孙内人道:“我只知这人是舞部上一代的前辈,曾于少时、青年时分别在棠梨西苑见过她二面,得她校正身形步法。她亦应允过我,有事可以找她。不过这么多年,也终究没有为自己的事找过她。”
“不过如今,舞部的规矩既要改变,我得去请问这位前辈是否可行。”
今夜的棠梨西苑月明星稀,其下逶迤而行着一线盈盈的灯火。
是舞伎们手中捧着的蜡烛。
她们在孙内人的带领下,沿着弯弯绕绕的石径,在参天古树的遮蔽下,走向一处荒草丛生的破败院落。
薛红碧手中捧着烛火,却依旧有些担心,道:“孙辞,棠梨苑一直都有宵禁,我们这般集体犯夜,怕是不妥。”
孙内人头也不回地道:“你可知道乐府棠梨苑,禁止夜行的宵禁从何而来?”
薛红碧道:“知道啊!我们还小时,上代乐人就警告我们,棠梨苑有鬼伎出没。因此,天黑之后,不要落单出游。”
孙内人道:“然而我们小时,终究从未见过鬼伎,是不是?”
薛红碧点头道:“确实如此。那时的棠梨夜夜笙歌,秉烛夜游,各处弹琴唱曲比比皆是,连皇帝陛下都是常彻夜饮酒作乐的,这一带常常灯火通明,哪里能有什么鬼伎出没。”
崔绿珠便在后边接口道:“那看来,那鬼伎怕人多。我们小时,就开始常听常见了。”
薛红碧诧异道:“竟有此事?”
张娥须板正地道:“当然有。我们还曾经亲见过。绿珠你说。”
崔绿珠想了想,道:“最近的一次,是大半年之前,黄乐正入夜来舞部调走一名舞伎,当时黄乐正在水廊下等,我们远远地目送那名舞伎出来。”
张娥须一向古板,却也打了个哆嗦,道:“黄乐正只顾盯着这边,没有察觉,我们却是远远地看得清楚,他脚下的水面之上,一直浮着一个女子的人头。”
崔绿珠道:“那女子面容惨白,散着湿漉漉的黑,画着血盆大口。”
张娥须道:“我们三人当时就骇得要命,再不敢往前进一步。黄乐正见我们不肯过去,还在那里不耐烦地催促。”
崔绿珠道:“然后,那水里的女鬼,忽然就爬了大半个身子出来,抓着他的脚往下拖。”
张娥须道:“还好黄乐正力气大,那一拽之下,竟没能把他拽进去。他当时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崔绿珠犹有余悸地道:“我们三个吓得赶紧逃回去。想报告孙内人此事。不过那会内人不在。后来第二天我们也就忘了。”
张娥须道:“不是我们忘了,我们第二天没忘,想找孙内人说的。不过那时孙内人好像了几天烧,也没来替我们上课。等到她好了,我们就忘了。”
薛红碧听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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