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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别怕,想到什么说什么,会背什么,就背什么。”
谢瑶立刻想了下,沉吟片刻,她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爹,我去了。”
谢长留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谢瑶被抓的一愣,“爹?”
谢长留看着她,风把那根红绸子吹得荡开,他伸出手,颤抖着声音道:“头发没扎好。”那声音中的颤抖极轻,他抬手重新帮谢瑶扎了头发,终于,他缓缓松开手。
谢瑶抬起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发髻,“爹,那我走啦!”
谢长留没说话。
谢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把那三支香插回了香炉中,回过身来,学着记忆中师兄弟祭天前的动作,拱袖作揖,对着谢长留行了一礼,以作拜别。
谢长留一震,没说一个字,手缓缓攥紧了。
“走吧。”
谢瑶抬起头,对着谢长留傻笑了下,一把从香炉中重新拔出那三支香,回身往那高台上走,她穿着红衣裳红裙子,风一抖,扑簌着,好看极了,走到一半,她还偷偷回头看了眼,瞧见谢长留立在阶下,她这才重新回过头,继续往上走,再没回头。
高台上摆着各色祭品,还有燃着的古槐叶,青烟一片,黄祖是道,道是天地,她面对着壁立青天大道,举起手中的香。
她真的背不出祷词,又想起谢长留说,背什么都好。她沉吟片刻,忽然朗声道: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顿了下,她从容不迫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彼时山间清风过岗,高山大川,四下皆寂,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三支香燃至尽头,她闭上眼,拱袖一作揖,拜别这天地。
山风一过,那道红色的身影一下子消散在风中,只有那七个“善”字还在天地山川间回荡不息,经久不绝。
孟长青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立在那高台下,眼中金色已经败尽,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望着那道被风拂散的红色身影。
一连七个“善”字。
谁说谢瑶没有仙根?孟长青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有仙根的女子了。来时干干净净,走时干干净净。
谢长留立在阶下,望着那道消散的红色身影,终于,那抹红色被涤荡得干干净净,一根红绸飘落在高台上,风轻轻扫过。他又想起谢瑶说,“爹,我刚刚躺在树下做了一个梦。”
此世不过一场大梦,爱恨怨憎,哭笑不得。
孟长青看向谢长留,他以为谢长留会落泪,可谢长留没有,他只是立在那儿,一晃而过的两百年,只余一声轻叹。
海市蜃楼,一种早该消失的禁术,传说中,能渡恶鬼,渡神仙,渡佛陀。
孟长青喉咙微微一腥,倒也没什么表情,随意扭头地吐出口东西来,魂魄是没有血的,那是他溃散的精元,原本应该是金色的,如今已经快变成红色了,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望向谢长留,“你不走吗?”
谢长留道:“我再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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