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洛阳的两万前军几乎都成了滚木礌石下的肉泥,而后军又被尔朱军的弓弩兵杀得死的死、降的降。所以惨烈的战斗主要生在已然成功退出山谷的斛律洛阳的中军。
在骑兵混战中,尔朱天光刺死贺勇之后,一杆马槊舞得如同闪电一般,率领将士们杀得敌军骑兵横尸遍野、鲜血染红大地。但是贺勇和将士们也不是白白牺牲,他们给成功的给斛律洛阳亲自率领的一万名步兵赢得宝贵时间。
斛律洛阳这支军队是他的精锐主力,虽然遭遇尔朱军伏击而一片混乱,可是他们并没有像杂兵构成的后军那般逃窜、投降,而是迅集结,以最快度列成多个多兵种配合的步兵方阵,迎向尔朱天光的右翼骑兵。
“嗡、嗡、嗡!”一阵鸣响,一支支弩箭如同雨点一般向快到近前的骑兵射了过去,威力十分惊人。
弓弩作为远程兵器,装备了绝大多数军队,在这样强大的弓和弩的集中射击之下,轻骑兵简直就是一群活靶子。当一排排密集如雨弩箭攒射而来,顿时扎进了狂飙疾进的尔朱军士兵、战马身体之中,瞬息之间,便有数百人被射得战马扑倒、人仰马翻、惨叫不断。
“继续放箭、继续放箭,边射边向前徐行。”斛律洛阳见状大喜,冷酷无比的声音不断从他口中传出,在失去冲锋优势的骑兵百步之外射弩箭,完全就是死神的镰刀,只见成批成批的尔朱军骑兵倒在地上,那短短的百来步距离,似乎天堑一般,根本无法触及。
人如蝼蚁、鲜血四下飞溅,战场残酷顿显无疑。
已然不再突击的尔朱天光看到自己的士兵纷纷倒下,心都在滴血,他很清楚有如此多的弓弩兵在,弓弩兵又有长矛兵和刀盾兵掩护,轻骑兵根本冲上去等于是找死。可是他也不是没有克敌之法,立时向身边的亲兵下令:“让全军后撤,围着方阵,奔射。”
“呜、呜呜,呜呜呜。”亲兵们纷纷拿起号角,苍劲雄浑的号角立刻响起。
骑兵将官听到讯号,连忙依令后撤;稍加整顿,将士们便纵马围绕敌军方阵放箭还击。
刹那之间,骑兵的机动优势显露无余:只见他们一分为二,以划圈的方式交叉着绕过敌军方阵前方的“盾阵”,专门朝方阵里的长矛兵和弓弩兵放箭,令其伤亡惨重、尾不能兼顾。
随着时间的推移,斛律洛阳的精锐军尽管还在顽强应战,但是仓促应战,挥不出最佳的战斗力,从一开始处于劣势之中。
实际上,胜负在斛律军进入包围圈的时候,已经毫无悬念,除了身处绝境仍然拼命抵抗的中军步兵以外,后军士兵已然被尔朱军士兵分割成了十几段,致使诸将无法配合、号令无法统一、只能各自为战。
而更多被打散建制的士兵们没有指挥、无所适从。他们本就让忽然到来伏击,以及弓弩兵吓破了胆,当下又不成建制,心慌意乱的他们掉头逃亡,最初只是一个两个,然后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有的队伍甚至成建制的败退下来。
然然尔朱军在此布下了口袋阵,誓要一战而定、誓要彻底歼灭斛律洛阳主力,除了作战部队,还在包围圈之外部署了专门抓捕逃兵的骑兵。更何况这里的地形又是左右是山、南方又被堵死,所以溃兵唯一的逃窜方向就是北方,但是他们侥幸脱离了战场,又被久候多时的骑兵抓个正着。
而腾出手来的尔朱军士兵,又加入战斗之中,给斛律军一种敌军士兵越来越多的错觉。
。。。。。
尔朱荣在四千名精骑的护卫之下,站在东山一座临时搭建的哨塔上指挥。
他本人并没有加入战斗。他是一军主帅,要从全局去调兵遣将、指挥整场战斗。如果他像猛将那般上前参战,整支军队就会失去灵魂,只能各自为阵,无法有效的配合作战。
其身边,赫然是一身黑色明光铠、腰佩横刀的卫铉。
自从“谈婚论嫁”以来,尔朱荣就把卫铉带在身边,每到一处,必谈军事。到了不同的地形时,尔朱还说何处适合扎营、何处适合设置伏击围、何处适合纵火、何处适合采用水淹之计,甚至连原因为何,尔朱荣也细细详解。
卫铉明白尔朱荣是在指点他用兵之道,他最近虽然攻读了很多兵书,但是在经验上依然是一个战场新丁,从书本上学到的理论也未必适合真实战场,而尔朱荣是当代最出色的军事家,卫铉能够得他细细指点,无疑是天大的气运。
卫铉虚心受教,但是他要是遇到不理解之处、或者是有了不同意之时,也会直言说出。尔朱荣或是为他解惑、或是与他进行辩论。有时候,两人甚至还会因为意见不一而起了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然而过不了多久,又会冷静的针对彼此意见说出自己的感想。
如此多日下来,卫铉在尔朱荣悉心指点下,对于用兵之道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尔朱荣也是由衷赞赏,他是秉着指点卫铉的态度来讲解用兵之道、作战经验的,晚是睡觉整理思路之时,却现卫铉的诸多奇思妙想也会给他带来全新感受,由此更加乐此不疲的“指点”。同时,也对卫铉寄予厚望。
此战,尔朱荣之所以不准卫铉参与,便是看重他那具有成为帅的潜质。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可不想卫铉像個猛将悍将那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将冲锋陷阵,而是希望卫铉成为帅,所以将他带在身边,让他观摩自己如何调兵遣将。
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卫铉自然不会拒绝,自然不会因为一点点战功而舍弃难得的学习之机。
当然了,这也仅仅只是他本人。韩轨、若干惠、寇洛、刘荣等人已率军队参与到了战斗之中。
站在高塔之上,仿佛是开了上帝之眼一般,直接把将战场上的各处战斗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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