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燃拿起手边的杯子,发现杯子空了。她起身去倒水,回来听到手机在响。有人给她打语音电话。她以为是刚刚在跟她聊天的戴姣找她,走过来看到显示是季析。奥克兰那边应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怎么这个点给她打。语音快要挂断了,舒时燃疑惑地接起,等他说话。季析语气懒淡:“在做什么?”舒时燃:“回工作上的消息。”她微顿,问了句:“你还没睡?”季析:“生日还没过完,当然没睡。”舒时燃想了想,他应该说的是这边的时间。季析:“国内的时间晚,让我可以多四小时。舒时燃,我想当面再听你说一遍。”舒时燃愣了愣,手不小心碰倒了刚放下的水杯。大半杯水就这么倒了出来,洒得桌上、地上全都是,沾湿了她的裤腿。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一边不确定地问:“你回来了?”季析:“在你门外。”舒时燃的动作顿住。在一阵忽然而至的心跳声里,她听到了门铃的声音。让这两个声音都变远的是季析的声音。“舒时燃,你会帮我实现这个生日愿望么。”舒时燃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动了。她没管一片狼藉,放下手机走向门口。门打开,季析出现在她的眼前,眉目清朗,风尘仆仆。宛如一份惊喜。不知道的还以为过生日的是她。舒时燃正要开口,就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一大束黄玫瑰。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这个颜色的花会这么刺眼,让她满心的悸动顷刻烟消云散,手脚冰凉,全身僵硬。季析把花递给她。舒时燃没有接,手像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季析问:“怎么了?”舒时燃吸了口气,身体的那种麻木感才少了些。“先进来吧。”她转身往里走,让他进来。裤腿沾湿后变重的感觉很明显,拖得她脚步沉重。“舒时燃。”季析叫住她。“你想不想知道这花的名字?”舒时燃没有回头,下意识地回答说:“不想。”身后靠近她的脚步声停顿。“这花叫‘sharon’。”带着花香的空气无声地流动,玄关的灯照得人头晕目眩。舒时燃的脑袋里嗡嗡地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短暂的愣怔后,她转身问:“你说什么?”季析怀抱着名为“sharon”的黄玫瑰,眼睑半垂,定定地看着她,点漆般的眼睛里带着再难掩饰的情意,沉厚而又汹涌。“我说这花叫‘sharon’,你的英文名sharon。”舒时燃哑然半晌。“这花不是你为了你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种的么。”季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知道了?”他顿了顿,再次把花递到她的面前,“所以它叫‘sharon’。”思绪混乱的舒时燃手发软地接过原本让她觉得刺眼的花束,有点无法呼吸。“你身上怎么了?”季析问。
舒时燃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裤腿。一大片水渍,连带她的拖鞋表面都是湿的。她刚才就这样跑来给他开门。“不小心打翻了水。我去换下。”季析“嗯”了一声。舒时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关门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看着手中的黄玫瑰,内心纷扰。季析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竟然是她么。可他们是去年十月份才重逢的,在那之前的很多年没有一点联系。所以他喜欢她是在高中么。周俊风口中他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她?但是怎么可能呢。他们高中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而且为什么是黄玫瑰。她本来以为他种黄玫瑰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喜欢黄玫瑰。如果他一直喜欢的是她,那种黄玫瑰的原因是什么?她对黄玫瑰并没有特殊的喜爱。在他送她黄玫瑰之前,她好像都没收到过黄玫瑰。舒时燃试图从杂乱里理出个线头,找出点逻辑,但是失败了。不知道这么站了多久,她放下花束,去了衣帽间。意识仿佛一直游离在外,她换裤子的动作都是机械的。收拾好自己,她走回门前,看了眼桌上的那束花。她即将面对答案。“舒时燃。”门外传来季析的声音。“嗯?”舒时燃的心高高悬起。她听得出声音很近,他就站在门口。大概是她实在磨蹭太久了。季析:“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这样。”舒时燃正要开门的手顿住。她犹疑说:“我们……好像在去年10月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她什么都没做过。她现在有点不敢去开这扇门,怕迎来的是一场经年的误会,空欢喜一场,让他们两个都下不了台。门外的季析听到她的话,轻声笑了笑。“我记得你母亲的忌日是在九月下旬。”舒时燃很诧异,“你怎么知道?”她妈妈的忌日的确是在九月下旬。季析却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记得窦姨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但你应该不知道我妈为什么生下我。”舒时燃确实不知道。“她跟季文光在一起是被他画家的光环吸引,爱上了他。怀孕后,她提出结婚,但季文光只是玩玩而已,不可能跟她结婚,要她打掉孩子然后分手。她那时候还年轻,伤心的同时舍不得打掉,就偷偷生下了我,打算独自抚养我,但没过两年就后悔了。”“跟窦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很希望她能回来看看我。那时候我还比较天真,觉得考试考好点,得了学校的表扬,她收到学校的消息或许会回来看看我,结果——”他讥笑了一声。结果舒时燃是知道的。他的母亲是回来了,不过是为了新家庭,把她送去季家换钱。季析:“所以回到季家上初中后,我就开始叛逆,经常逃课、不去上学。我爷爷认回我只是不想季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反正对季家来说只是多养一个人。季文光是不管我的,杜岚更是巴不得我废掉。”杜岚是季炀的母亲。原本是个演员,嫁给季文光后就息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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