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免礼了。高飞,你不在上邽驻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擅离职守是什么样的罪责吗?”皇甫嵩从卫士通报开始,便觉得好奇了,索性问了出来。
高飞拜道:“恳请将军恕罪,末将此次未受将令而亲自前来,确实是有所不妥。但是末将这样做也是另有原先,眼看这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加上雪地路途难走,大军运输粮草辎重极为不便,所以末将是来看将军这里有什么需要没有,末将也可以从中帮衬一二。”
皇甫嵩笑道:“你说的倒是在理,既然你是出于好心,那就姑且这样算了吧,下不为例。孙文台,你有何要事?”
孙坚当即拜道:“启禀将军,如今我军将叛军已经团团包围,叛军数次突围都没有成功。末将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冀城内没有了粮草,叛军为了活命,必定会竭尽全力的对我军发功猛攻,到时候我军势必会损失颇重。不如围三缺一,给叛军一个突围的希望,叛军必定会只顾着逃命,而不会拼死抵抗了,这样一来,只要我军在所经之处设下埋伏,于路伏击,虽不至于全歼叛军,也能使得城内叛军受到重创。到那时,将军再将得胜之师追击叛军,一路追击而去,势必会使得叛军闻风丧胆。”
“听孙将军如此说话,似乎是在埋怨我的围城之计等于是害了我军了?”皇甫嵩冷声问道。
孙坚当即辩解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对我军大为不利,短时间内还可以,如果长时间下去……”
“既然是皇甫将军的计策有问题,那就该予以修正,我赞成孙将军的围三缺一的策略。”袁术戴着钢盔,穿着白银亮甲,捋了捋下颌的些许胡须,便朗声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将皇甫嵩放在眼里。
孙坚听到这话之后,便斜眼看了一下袁术,心里多少有点小感动,没想到四世三公的袁氏也会为自己说话。
“袁将军,这里升帐的是车骑将军,不是你虎贲中郎将的升帐,你的职位比皇甫将军低,理应尊重上官才对,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不是明摆着将皇甫将军不放在眼里吗?那你将我们这些个将军们又将置于何处?”穿着长袍的刘表连看都没有看袁术一眼,眼睛一眯,便冷冷地说了出来。
袁术的目光颇有睥睨天下的感觉,似乎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寻常百姓,但是唯有一人他却是很看中,那就是他正在注目的孙坚。他此刻听到刘表如此的话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含沙射影,可不像某些人,硬是无中生有,将一件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
刘表听出了话外之音,但是他还是有修养的,也没有生气,而是针锋相对的冷笑道:“不知道是谁昨晚受到了叛军的攻击,若不是某人跑的快,恐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都给我住口!要吵的话给我出去吵,这里是本将的主帐,不是你们街市!”皇甫嵩皱着眉头,对于刘表和袁术二人的针锋相对听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屑于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更不屑于两人对他的看法,当即大声地喊了出来。
袁术、刘表二人都不再言语,二人都白了皇甫嵩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紧接着袁术向着皇甫嵩抱了一下拳,转身要离开营帐,在经过孙坚的身边时,笑着对孙坚道:“文台兄的计策是对的,我支持你,只是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就先回营了。文台兄今夜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到我的营中一叙。”
话音落下,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袁术大踏步地朝营帐外面走了出去,根本不将皇甫嵩放在眼里。那一瞬间,仿佛世界上就只有他和孙坚两个人而已。
高飞一直伫立在那里,他看的很仔细,董卓的嚣张跋扈都赶不上袁术,或许是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在这个注重家室和出身的年代,武人的命运其实早已经注定了,饶是皇甫嵩做到了车骑将军这样的高官,在像袁术这样出身的人眼里,依然是一个武人而已。
刘表倒是没有袁术那么嚣张,他见袁术走后,便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就连身体也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个木头。董卓、曹操、鲍鸿三个人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似乎是在看笑话一样。
表情最为复杂的当是皇甫嵩,他面对下属的公然抵抗,心里终究不舒服,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袁氏不好惹,四世三公积累下来的超高名声使得袁氏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得罪不起。对于他来说,袁术、刘表二人的随军出行,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一个是世家里养出来的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另一个是流着皇室血统的汉室宗亲,两个人都吃罪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不管,可是越是两不相帮,越引来了袁术、刘表两人的共同嫉恨。
“孙文台,你的意思本将明白了,但是本将自由分寸。姑且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皇甫嵩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随便说了一句话,便将众人打发了。
“末将等告退!”高飞、孙坚、刘表、董卓、曹操、鲍鸿异口同声地拜道。
众人陆续出了营帐,高飞见孙坚不住的叹气,便道:“孙将军,我想皇甫将军会明白你的意思的,只是……”
“文台兄!”袁术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直接打断了高飞的话语,朝着孙坚拱了拱手,道,“我在此等候文台兄多时了,我已经让人在营中摆下了酒宴,还请文台兄赏个脸。”
孙坚见袁术诚意相邀,加上刚才在营帐中又帮自己说过话,便拱手道:“既然是袁将军的美意,那孙某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高将军能否一起……”
“高将军?哪个高将军?”袁术揣着明白装糊涂,四顾茫然地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高飞的身上,冷笑一声道,“哦,原来文台兄说的是都乡侯啊,我只让人准备了文台兄一人的酒菜……既然是文台兄的朋友,那就一起来吧,我也想和威震凉州,一路逃跑的高将军叙叙,看看高将军到底有什么高招,居然能在叛军的眼皮子底下跑的那么快,居然连冀城这样的城池都不要了!”
高飞听到袁术的这种口气,心里十分不爽,当即道:“既然袁将军只宴请了孙将军一人,那我也就不去凑热闹了,袁将军、孙将军,就此告辞!”
说完这句话,高飞便转身走了,头也不回。刚走过一个营帐,便听见背后有人喊道:“子羽贤弟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回过头,高飞看见了曹操,董卓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但是他正在气头上,便冷冷地道:“孟德兄唤我何事?”
曹操走到了高飞的身边,呵呵笑了笑,道:“子羽贤弟不必为刚才的事情烦恼,袁公路就是那样的人,既然贤弟来到了这里,那我就应该尽上地主之宜,我准备宴请……”
“曹孟德,我听说你的营寨昨夜被叛军偷袭的很厉害,到现在都有些许伤兵没有得到抚恤,营寨更有多处破损之处,你不加强一下防范,倒有心思在这里闲聊起来了?”后面的董卓跟了上来,听到曹操的话语之后,便冷笑着打断了曹操的话语。
曹操也不生气,转身拱手道:“原来是董大人啊,不知道有何见教?”
董卓走到高飞身边,一把揽住了高飞的肩膀,笑着对曹操道:“曹孟德,我和高将军都是同乡,已经好久不见了,此次见面自当欢饮一番,你还是去修营寨吧,等修完了营寨,再宴请高将军不迟,你说呢?”
曹操嘿嘿笑了笑,躬身道:“董大人说的极是,那在下就去修营寨了,董大人和高将军慢慢聊。”
高飞整个人都显得很沉着,进入了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小团体里,他不谨慎点处事不行。但是他弄不清楚董卓为何要宴请他,他对董卓,以及董卓对他,两个人之间在他看来并无什么交情,在陈仓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是避而不见,因为董卓这个人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和他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
董卓见曹操走远了,便松开了高飞,一改往常嚣张跋扈的气焰,反而对高飞客客气气的拱起了手,一脸笑意的道:“高将军远道而来,董某有失远迎。咱们陈仓一别,也好久不见了,如今闲来无事,不如就请高将军到我的营寨里喝上一杯薄酒吧!”
这世界真奇妙,黄鼠狼居然给鸡拜年了。
“居心叵测!”高飞的心里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董卓,他也想弄清楚董卓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为何宴请他,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觉得十分的蹊跷。
于是,高飞笑着拱手道:“既然是董大人的盛情邀请,那在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董卓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高飞的手,大踏步地朝营寨外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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