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轻云回来了?”此刻,在沈鸿鹏家的客厅里,一个比沈轻云年长些的少年向沈鸿鹏询问道。
那少年身姿挺拔,一袭灰袍在风中微微飘动。面容冷峻似霜,双眸犹如寒星般明亮深邃,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成线。一头黑用灰色带束起,几缕碎垂落在白皙的额头旁。看上去倒也有分英气。
说话之人是沈鸿鹏的长子沈青松,他比沈轻云大两岁。由于沈鸿承还有两个儿子,且都比他俩年长,所以沈轻云称他为三哥。沈鸿承的两个儿子在丹术方面天赋一般,虽已过而立之年,却只是心火一阶巅峰。而沈青松在这一辈中堪称天赋异禀,年仅二十二岁就达到了心火三阶中期,仅次于沈轻云,是丹谷重点培养的对象,他和沈轻云并称为丹谷双杰。
“嗯,他回来了。这次你三叔或许有救了,轻云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了还魂草,这小子确实有本事。以后,我丹谷在他的带领下,定能再现昔日辉煌。哦,对了,你也不能松懈,一定要刻苦钻研,别被轻云落下太多,毕竟你们两个是我丹谷双杰,日后轻云也需要你的辅佐。”
听到父亲这番言语,沈青松脸上先是露出震惊之色,继而渐渐阴沉了下来。
“父亲,您是说他找到了还魂草?您之前不是讲这还魂草在八州已经绝迹了吗?不是说只有化神峰那禁忌之地才可能存在吗?难道……”
“你在想什么呢?化神峰是什么地方?那是有去无回之地,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去那儿。他是在……”说到此处,沈鸿鹏戛然而止,毕竟他和沈轻云约定好了不告诉其他人。于是他转而说道,“说还魂草在八州绝迹不过是传言罢了,只是这草太难找寻。你看,轻云不就在其他地方找到了。哎,不说这些了,我得去休息了。从明天开始,我和你大伯、轻云要去炼丹室炼制还魂丹,这可容不得丝毫大意。你也回去休息吧,记住,要勤奋钻研,以后才能和轻云一起重塑我丹谷辉煌……”沈鸿鹏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对了,父亲,孩儿还有一事,一直困惑不解,还请父亲为孩儿答疑。”沈青松赶忙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沈鸿鹏。
“噢?你且说来听听……”
“父亲,为何我们丹谷会有如此奇怪的祖训?为何我们不能活过三百岁?为何我们的心火不能突破七阶?这样的祖训,岂不是会让我们丹谷停滞不前?如此下去,迟早有一日,八州的炼丹师会越我们丹谷,到那时,我们丹谷在这八州还有何地位?还有……”
“住口……祖训便是祖训,没有那么多缘由,你牢记便是,该你知晓的时候,自然会告知你。”未等沈青松说完,沈鸿鹏便怒声斥责。
“凭什么?明明知道这样的祖训对我们丹谷没有好处,却还要遵守。你们愿意遵守,我沈青松做不到,我也不会去遵循这毫无道理的祖训……”沈青松同样愤怒地反驳道。
“你这逆子……”沈鸿鹏怒不可遏,扬起巴掌,朝着沈青松大步走去。
而沈青松毫无畏惧之色,双眼紧紧盯着走来的沈鸿鹏,面沉如水,仿佛在向他宣誓自己绝不妥协的决心。
看着沈青松那决绝的神情,沈鸿鹏即便已经走到了他跟前,那扬起的巴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毕竟这祖训着实令人难以接受,况且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儿子。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
“哎……这本就是迟早要告知你们这代年轻人的事,既然今日你非要争个明白,那我便提前跟你说了吧。等你知晓了其中缘由,也就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祖训了。”
“四百多年前,八州君上打着除魔的旗号,率领八州百万修神者进攻帝州。八州付出了几十万修神者的代价才战胜帝州,剿灭了被称作‘魔头’的帝君沈墨清,他是你的大天祖,这些事在八州可谓人尽皆知,你自然也清楚。然而,真实情况并非传言那般,你大天祖根本不是什么魔头。八州君上是贪图你大天祖的神技与权位,又害怕日后自身有危险,才以此为借口动了这场所谓的正义之战。最终,他们是胜利了,可帝州千万生灵、你大天祖这一脉,乃至整个九州除了我们丹谷的沈氏族人,全都死于这场战争。这是多么的残暴、多么的丧心病狂啊……”说到这儿,沈鸿鹏不禁哽咽了。
“而他们没将我们丹谷的沈氏族人一并剿灭,并非是良心现,而是看中了我们丹谷还有利用价值。当时,你高祖是九州最杰出的炼丹师,他的心火等阶处于六阶巅峰,眼看就要突破七阶。你知道七阶炼丹师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能炼制出对当时最高神术、耳顺修为有益的丹药,这让身为耳顺神者的八州王垂涎不已。而且你也清楚,我们这一脉都是炼丹师,不会神术,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所以我们丹谷一脉才得以保全。你高祖那时早就洞悉了他们的心思,他虽不能为九州所有沈氏族人报仇,但誓不为八州君上炼制丹药。后来经过深思熟虑,他既要保全丹谷,又不想为八州君上提供高阶丹药,于是决定不让自己的修为突破七阶。这样一来,既能为耳顺修为以下的神者提供丹药以保全丹谷,又有理由拒绝八王索要丹药的要求。我们丹谷的炼丹师即便天赋一般,可到了三百岁左右时,也极有可能触及那个突破的壁垒,所以你高祖立下了这个祖训,目的就是誓死不为八州高阶神者提供丹药。这算是我们能为你大天祖一脉、为九州沈氏族人能做的唯一之事了。”
沈青松听到此处,已然明白了这祖训存在的缘由。然而,本应愤怒满腔的他,内心却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只见他面色阴沉,缓缓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别的事情。
“原本这些事要等到我临死之际才会告知于你,可今天却提前说了,所以你务必守口如瓶。这些事一旦泄露出去,必然会招来八州的报复,到那时,我丹谷将面临灭族之祸,你千万要记住。”沈鸿鹏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是,父亲,孩儿已经记住了,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这毕竟关乎我丹谷的生死存亡,孩儿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沈青松当即应承了下来。
听到沈青松的答复,沈鸿鹏总算放下心来。此刻的他神情黯淡,似乎依旧沉浸在帝州无数生灵惨遭残害的悲痛里。他转身,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才朝着内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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