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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建军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舔狗”,即便头顶青青草原,也能不屈不挠地追着英莲不停向前奔跑,女神英莲在他心里的地位完全不亚于基督教信徒心里的耶稣。
建军知道他的儿子建华很讨厌这个继母,两个人很不对付──但是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一个残忍冷血的犯!
两辆闪烁着灯光的警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速度几乎是贴地飞行,本来将近一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路上后车座的警察一直在给英莲打电话,试图联系到她,但是始终没有人接通。
英莲很有可能出事了。
江裴遗带着一队人赶到建军的家,一句废话都没有,开门见山地说:“你前妻在你们离婚之后生活的怎么样?”
说起被抛弃的前妻,建军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说:“不知道,没有跟她联系过了,可能不怎么好吧──就这地方,过的好不好,有什么区别?”然后他又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迫切地说:“警察同志,我刚刚给英莲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是不是真失踪了?不可能是我儿子干的啊?那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
在建华的心里,英莲就是一个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害他的父母关系破裂,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在这种阴暗情绪不停浸染之下是很容易做出偏激行为的,江裴遗看建军的德行,不觉得他能做到一个合格的父亲该做的事。
江裴遗双眉紧蹙,低声道:“英莲是建华的最后一次审判,不会随便找一个‘行刑’的地点,他会选择在对他有意义的地方。”
祁连厉声对建军道:“别梦游了!都要出人命了!想想你的好儿子有可能带着他后妈去哪儿!”
建军被吼的一脸懵:“……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不是,你们凭什么说我儿子是犯啊?你们有证据吗?”
这句话让祁连微微一哽,时间太紧张了,他们没办法提取建华的毛发信息与凶手做对比,警方现在确实没有直接证据,他们用的是排除法──排除了其他不可能的情况,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建华。
江裴遗并不解释,单手撑在墙上,眉间上挑凌厉,沉默片刻,问:“你跟你前妻以前住在哪里?现在还有人住吗?”
“以前那房子给她了,这是我后来跟阿莲又租的房儿。”建军老老实实地说。他有点怕现在说话的这警察头头,这人穿着一身没有什么严肃感的便装,虽然看起来文秀、清冷,身形也偏削瘦,但是身上有一股令人不自觉望而生畏的气势,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压倒性的气势,让建军不敢跟他对视。
江裴遗冷淡道:“带我们去你跟你前妻以前的房子那边。”
建军头皮一麻,不敢再质疑什么,“我们以前住的离这儿不远,走路半个钟头就到了,我带各位警官去。”
结果出门就看到了门前停着的两辆警车,江裴遗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看他还呆在原地,降下车窗语气不耐烦道:“上车!”
建军赶紧唯唯诺诺地坐进去,好像乡巴佬第一次进城似的观赏了两眼,忍了又忍,受宠若惊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做四个轮子的车!”
祁连听到这句话简直想把他脑子里的水控出来!
──建军现在仍旧不相信他的儿子会是凶手,所以也不怎么紧张,因为建华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直非常老实,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就是一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窝囊废,从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对他的后妈动手?
他只是想找到他的阿莲。
“再左拐一个路口就到了,第二个房子就是。”
这一带都是鳞次栉比的平房,在重光市随处可见,一家挨着一家,江裴遗停下车打开车门,单腿跨了出去,走到建军前妻的家门口──那木门没有关严实,更没被反锁,甚至微微开了一道见光的缝,江裴遗的鼻子里飘进了一丝很难辨别的血腥味,他的额角剧烈一跳,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随着门板打开的一瞬间,江裴遗的鼻腔里漫进了一股浓郁又冰冷的腥气,从屋子里一扇门底下流淌出一道鲜红的血痕,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到那道门前,近乎是平静地伸手打开了卧室的门。
先撞进他眼球里的是一片刺目的红色,像被剪碎的红玫瑰花的汁液,然后是一个少年蹲在地上单薄的背影,那个孩子像一个怪物一般缓缓转过头,两只手的十根手指上都是鲜血,脸上带着诡异而满足的微笑,说:“是警察叔叔吗?”
江裴遗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他的身体,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然失去生气的尸体,他的目光微微一动,然后闭上了眼睛,又睁开,语气平静冷肃:“建华,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建华冲他伸了一下手指,黏湿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笑着说:“我知道啊,我在报复让我妈妈不幸福的女人,这种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她们都该死,不是吗?”
“啊啊啊──”身后传来一声破音的尖叫,建军面无血色两步冲上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浑身哆嗦地不成个,烂泥般跪在地上,崩溃道:“莲啊?英莲?”
江裴遗不想形容英莲的身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一眼能够看到不完整的内脏──即便已经争分夺秒,他们还是来晚了,他们没能救下最后一个受害者。
“她早该下地狱的。”建华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看着旁边的男人,涓涓不绝道:“我的妈妈在这间房子里自杀了──爸爸,你知道妈妈死了吗?你见过妈妈的尸体吗?你知道她是因为被你抛弃才自杀的吗?”
建军眼前一阵发黑,嘴唇不住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来找妈妈的时候,妈妈的模样已经变坏了,满地老鼠在啃她的肉,房间里一股很臭的味道,但是没有人发现。”建华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爸爸,你为什么要喜欢这个女人?”
祁连捂了一下嘴,单手把建华从地上提了起来,死死盯着这个十六岁的魔鬼:“──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怨恨英莲,为什么要对那三个无辜的人下手!”
建华被他拎在半空,也不挣扎,软绵绵地挂在他手上,轻声说:“我控制不了自己,爸爸跟这个女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太恨她们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想杀了英莲,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想知道怎样才是让一个人最痛苦死去的方式,我妈妈死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所以先拿别人试了试,她们都是跟英莲一样的人,都死有余辜。”
建华低头看着英莲,缓缓道:“我把她切开了,她求我放过她,可是谁放过了我妈妈呢?她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英莲是被活活解剖而死的,祁连后脊梁直冒冷汗,眼前这个怪物简直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理解──别人家十六岁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居然可以用这么麻木冷血、云淡风轻的语气叙述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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