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芸白冲靳沂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我一个就可以了。”
说完,救护车门关上,靳沂川被隔绝在车外,苏芸白收回视线,牵起苏庭轩的手握在手中,“爷爷,你可一定要坚持下来。”
一路上,苏芸白都在不停地同苏庭轩讲话,企图唤醒他的意识,但都无济于事。
她在医院工作数年,自认看淡了生离死别,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惊觉,所谓的看淡,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看着爷爷被推进抢救室,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身为医生,能救那么多人,却救不了她的至亲。
她在走廊里焦急地来回踱步,双手紧握,眼睛死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她从小被爷爷带大的,如果爷爷去世了,那这个世上就真的没人在乎她了。
幽暗的医院走廊里,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苏芸白看到一串陌生号码,条件反射地想挂断,但一想到有可能是医院相关人员打来的电话,她还是划动了接听键。
“听说你爷爷被救护车拉走了?”对面单刀直入。
苏芸白愣了三秒才意识到打电话的是谁。
苏泽兴虽然是她亲爸,但从她十岁起,他就没有再过问过她的生活。
连带着和她一起生活的爷爷,也没有来看过一眼。
他不认为这种人会在意爷爷的死活,就算是来了,怕也只想着怎么继承家里那栋即将拆迁的四合院。
她刚要挂断,一个拿着缴费单的护士出现在她面前,“苏庭轩家属,交一下费。”
她看了眼缴费单上的数字,单是抢救的手术,花光她工作几年的积蓄也不够,更何谈后续的养护。
苏泽兴是爷爷的儿子,这笔钱他出得理所当然。
她手指移开挂断键,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是,爷爷正在抢救,你打电话过来,是要来医院交钱吗?”
对面一阵嘈杂,隐约可以听见叶慧娟骂骂咧咧的声响:“这死丫头肯定是骗人的,老爷子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会突然住院,她就是想找你要钱。”
苏泽兴附和:“也是,她都工作好几年了,怎么可能没点积蓄。”
她举着手机,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她没有时间听他们吵架,直接出言打断:“信不信随你,如果你们明天不想在新闻上看到‘苏氏集团掌门人狼心狗肺,置亲生父亲于不顾’的新闻标题,你们大可不出这笔钱。”
此话一出,对面安静了几秒,仿佛在商量对策。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她有记忆以来,爷爷从不曾亏待过她这个父亲,现在爷爷躺在里面抢救,他却在衡量得失,可真是好“孝”。
对面再次开口,说得却是毫不相关的内容:“如果你愿意这周末回家吃一顿饭,今天那死老头的抢救费我就付了。”
一股浓浓的怒意涌上心头,里面躺着的是他亲爸,他却要和她谈个条件才肯出钱。
都说“养儿防老”,在她看来,还不如喂条狗。
苏芸白猜到这顿饭没那么简单,但面前护士还在等着她缴费,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扯皮,她咬了咬牙,点头答应。
“好,十分钟之内,我要收到转账通知。”苏芸白一字一顿地下着最后通牒。
手机“叮”地一声,到账100086.57元。
她冷笑一声,可真是一分钱都不愿意多转。
苏芸白到缴费处把钱交了,回来又在抢救室门口苦苦守候了三个多小时,才终于等到抢救室的大门打开。
她连忙冲上前去想要看一眼爷爷,却被护士拦在了病床外,“病人情况刚刚稳定,还要进ICU观察一晚,病人家属抓紧去缴费。”
苏芸白知道脑出血凶险,尤其爷爷年龄大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听护士这么说,她来不及悲伤,二话不说,就拿着包去了缴费窗口。
她在ICU的门外的椅子上坐了一夜,期间,她无数次扒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苏庭轩。
他安详地闭着眼睛,宛若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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