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彻的目光极淡,像是落在她面上蔼蔼薄薄的云影,无端就看得她低下了头。
嬿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瓷瓶,递到他身旁,又迅疾缩回手,避免触碰到他衣下污浊的草垫,关切道:“我知道你受了重刑,这是我托王蟾去要来的。听说他们做太监的……挨了那一刀,都……都用这个药,才好得快……”
她语气发涩,极力避免着语中对他痛处的触碰。她见云彻并不答话,也不看那瓶药,只得无话找话,“你还是这么爱干净,都到这个境地了,还换了干净衣裳。”
云彻掸了掸身上的月蓝长衫,淡漠道:“我本清洁,却被人泼了污水弄脏。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嬿婉保持着温柔而恰到好处的笑容,“你的难处,谁不知道呢?只恨皇上深信不疑,才叫你受了种种罪过。”她双手捧起面条,殷切道,“我亲自下厨做的小菜,都是你从前最喜欢的,快尝一尝吧。”
云彻大量了她几眼,神色疏远,“从前喜欢的,如今未必喜欢了。只是令贵妃娘娘深夜换了宫女装束,夜行而来,不会只为我送些菜肴来吧。还是断头菜肴,临终一别,你是送我来了?”
嬿婉闻言一怔,泪盈于睫,“你倒是快人快语,不怕忌讳。”她倒了一盅黄酒,递到他唇边,云彻别过头不理,她也不在乎,一仰头自己喝了,红着眼睛道,“我探了皇上的口风,你是犯了男人最不能犯的忌讳,是必死无疑了。今儿我便冒死来送一送你。当年进的紫禁城,开头是你陪着我的。如今你走到了末路,我便来送送你,也算圆了一场情谊。”
“情谊?”他轻轻一嗤,乜斜着她道,“贵妃娘娘高高在上,我已经沦为奴才里的奴才。怎敢攀附娘娘旧日情谊,岂不玷污娘娘一世清名?”
嬿婉望着他,一滴泪在美眸里滚来滚去,险险要落下来,“云彻哥哥,临了,你还这么恨我?”
云彻笑得极恬淡,目光温煦得如四月的阳光,“我为什么要恨你?难不成是你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
嬿婉喉中一滞,心头一阵绞痛,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云彻的咳嗽声在狭小潮闷的室内,听来尤为惊心。那种咳嗽,是重刑之后无力的喘动,扯出胸腔沙沙的空响与难以为继的痛楚。他强自忍痛道:“你等一等。”
嬿婉足下一滞,不知怎的便缓住了脚步,却不忍回头,去看她带伤憔悴的面庞。她有些心虚,连声线也虚浮,极力自持,“还有什么话么?”
云彻咳中有笑,“你我至此,本该无话可说。可是嬿婉,在我心里,总还记得你从前的模样。可惜,那个嬿婉,早已不在了。”
嬿婉眼中一酸,望出来的景物已蒙了一层泛白的莹光,“既知不在,何必再挽留?或者本宫便告诉你,嬿婉便是嬿婉,从来不曾变过,只是你看不明白罢了。”
云彻惋然长叹,“是啊!从前的嬿婉和如今并无二致。我所珍惜的,只是我心里的嬿婉。”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扶着木栅,沉缓道,“有一样东西,是我送给心里的嬿婉的,你已不是她了,可否将那样东西还我?”
嬿婉心上紧紧一抽,不觉攥紧了手指,涩然道:“什么?”
一晌无言,昏暗幽闷的室内,苟延残喘的烛火下,嬿婉保养得宜的雪嫩指上,一枚红宝石粉的戒指,闪着幽暗枯涩的微光。连它也自惭形秽,仿佛配不上那水葱似的手指的柔嫩尊贵。
云彻无言,只是慢慢地摊开双手,“我此生所有,唯有此物。我当年虽然微薄,却倾尽全力相赠予我曾心爱的女子。如今物是人非,这枚戒指与她已不匹配,不如由我带走,相随黄土之下,也让我不致寂寞。”
嬿婉的泪,险险从眼眶里逼落。她仰着脸,望着霉湿的天花板,逼迫着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将眼泪逼了回去。那戒指像是长在了她指上,一味发涩难以滑落。
她使劲地拔着,忍着气,忍着痛,忍着不舍,哑声道:“这枚戒指,对你那么重要么?”
他眼底有深情相许,“数十年沧桑,唯有此物不变,怎能不珍重再珍重!”
有那么一丝温情,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蔓延。两小无猜的青涩,青梅竹马的甜蜜,都成了时光磨砺下不堪回首的过往,每一次想起,都是模糊的触痛。可只有她知道,那是怎样欢悦着滑过的日子,温柔地弹跳在她的心房。(花.霏.雪.整.理)
她不肯回头,叫他看见自己神伤的不舍,只是拼命攥着戒指,哪怕弄痛了手指,仍是狠狠地,狠狠地,像对自己撒着气一般扯落了下来,重重抛到地上,沉声道:“本宫不在乎!皇上自有好的赏给本宫!本宫要什么宝石戒指没有,便成全你了!”
凌云彻吃力地弯下腰,从霉烂的稻草堆里拾起那枚暗红戒指,含了一缕淡薄至诡的笑意,郑重行礼,“令贵妃成全,我可以无怨而死。凌云彻,在此谢过令贵妃大恩。”
他的话,终究成了一根根细碎而锐利的芒刺,生生扎进她偶尔柔软得会疼痛的心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明知凌云彻会走向死亡的一刻,在她亲手推他坠落地狱万劫不复的一刻,她会这般心痛,痛得整颗心都像被放在刀锋上一寸一寸铰过。
她扶着灰颓的墙壁,仿佛再度被扯回晦涩无光的少女时代。那样窘迫的家境,家徒四壁,偏偏还有对自己可有可无的额娘。她便那样瑟缩在墙角,看着阿玛冷青色的僵硬的尸身,茫然不知前路何处。
可这一刻,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获尽君王眷宠的目光,却对自己周身侵袭而来的伤心无可抵御。
甬道的风呼啦出来,透骨彻寒,她蜷缩在墙壁,回望慎刑司内一灯如豆,残焰摇曳,忍了又忍的泪,终于无声无息地汹涌而出。
嬿婉泪色潸潸,狭长的甬道内月色如霜,清冷冷地透骨刺入。她受不住似的打了个寒噤,紧了紧身上的暗紫色碎花斗篷,无声离去。
海兰携了三宝,静静望着嬿婉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冷道:“你可得牢牢记着,凌云彻死前,令贵妃还来看过他。”
三宝满脸愤色,用力点了点头。海兰身姿微扬,望着瓦檐积着的雪色寒霜,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走吧。”
方行至慎刑司门前,那犯困的两个守卫见了海兰却又不识,只见她这般华贵清丽,也唬了一跳,忙强打精神点头哈腰,“您是……”
三宝朗声道:“这是愉妃娘娘。”
那俩侍卫忙不迭请安道:“愉妃娘娘万安。您贵步怎么到这腌臜地方?”
海兰垂着眼皮,捧着手里的鎏金垂花手炉,淡淡道:“凌云彻在么?”
一侍卫赔笑道:“在!在!只今儿什么日子,刚永寿宫的宫女来瞧过他,愉妃娘娘也劳动尊驾了。”
一语未落,那侍卫脸上已经挨了一掌,三宝啐道:“你什么身份,也敢过问愉妃娘娘的事儿!”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清水雅然 我有多爱你,时光它知道(出书版) 开门见夫 陪你到时光尽头 后宫·如懿传(出书版) 迷迭 媚者无疆(出书版) 恃宠而娇 名刀狻猊(杜撰组异闻录之二) 艳骨(出书版) 惊梦大唐II:锦瑟潇潇(下)(出书版) 亲爱的对方辩友 小姑娘撞上大皇子 雷虐联姻 惊梦大唐II:锦瑟潇潇(上)(出书版) 你愿意宠爱什么都好 两地烟火(暗恋) 无色血(十五司狐祭系列) 夜间刑事档案 佛罪
作为迪迦世界的盖尔文人,东京第六大道的秩序维护者,光之巨人亲自盖章认定的外挂制造者。陆轩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大人物,更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些举动,居然影响了整个世界未来的走向。明明自己的初衷只是想畅快的再活一世,想要见识一下宇宙尽头的风景。结果等回首过往的时候,陆轩愕然的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一个传说。来自异星的星光战士千变万化的宇宙厄运搅乱时空的灾祸之源顶着这一个个夸张的名头,陆轩真正在做的却是打破物种之间的隔阂,拯救各个星球濒危的生命,让这个广阔的宇宙不再寂寞。...
四九城大杂院,孩子老婆热炕头。大锅菜小锅台,煎炒烹炸煮炖焖。何雨穿越成为了何雨柱,从一个工厂食堂的厨子,成为四九城的厨神。与老婆文丽,风风雨雨走过五十年的四季变换。...
很多人大概都向往过穿越重生,但是在一次次带着记忆的死去又活来之后,姜秦疲惫极了。记忆太过沉重,不论爱与恨着的人,一切都留不住。女主没有系统,没有异能,就是一个普通的不太聪明的现代姑娘第一世恶毒女配...
开新文啦本文预计4月7日入v,入v当日有万更掉落,v章还有随机红包,请大家多多支持鞠躬本王已经设置防盗,作者码字不易,还请多多本文设定黛玉的爹妈前世魂魄看到了女儿的遭遇却无能为力重生到...
...
本文文案为了拯救一些崩塌的小世界,星际修复系统被制造了出来,选择合适的宿主拯救小世界的主角。但是第一界面暴力毒舌aha穿成美人oga攻x被退婚毁容残疾aha上将受已完成毒舌少将际无穿成一个娇弱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