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他还是将那剑柄推了进去,心如琉璃碎了一地。
他重复了一遍吴尘说的话。
“我若今日不听师父之言,他日寻妖皇复仇,就让师父死后尸骨尽碎,野兽叼至三山五岳,魂魄不得安宁,永堕炼狱;身边亲朋好友分崩离析,家财俱散,生,不得安宁,死,不得解脱。”
大家都觉得誓言对胖墩来说太恶毒了些,可是此刻,为了不让他冲动,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毕竟妖皇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们没人知道。
听着胖墩一字一句清晰的将誓言说完,吴尘脸上才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我本以为我可以凭自己力量救更多人于水火,却没想到最后许多人会因我而死。我累了,太累了。”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跨向火海。
“年少轻狂弃高堂,鬓角花白守坟旁,哭爹娘,叹儿郎,阴阳相隔见不上,见不上……不孝子回来咯,不孝子回来咯……“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想你们了……”
胖墩伸手去抓他,却双足像是绑了石头,林子轩拉着他,“对吴尘师父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胖墩跪在地上,用力抓着地上的土,眼看着师父被烈火吞噬,他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我们没有来,他没准会去找妖皇拼命,没准儿会就地自裁,现在临死前还能见到他的徒弟,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乌屠的话让林冬生心中越的难受。一个人背负着仇恨和自责活在世上没有了一点盼头,那是比死还要难受的吧。
“小墩哥哥,吴尘师父最后的希望是你能好好的活着,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是想伴百花井的村民最后一程,他想与他们一起,我们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
火焰越烧越旺,浓烟相融飞上九天。在这烈焰里,浓烟里,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他们走在了一起,好像真的是在结伴同行……
南心静说,“胖墩,你放心,那个妖皇再厉害,我不信他有子轩哥哥厉害,何况有我们呢,我们可没被逼着誓,这仇,我们来报。”
林冬生附和着点头,“我们本就是奔着此事来的,不论如何,我们不会让大家白死的。”
乌屠冷笑一声,嘟囔道,“不自量力。”
南心静瞪了他一眼,“有些人若是不愿帮忙就请早些离开,省得站在这碍眼。”
乌屠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妖皇是什么人你没见过也听过吧,那是统领数万妖怪的头领,能与天尊匹敌的人物,你连他的脚指甲都算不上,人家底下随便一个小妖动动指头就能把你当蚂蚁一样捏死,还在这逞能。”
“妖皇怎么了,天尊怎么了,我就不信他能有十个胳膊百条腿,再说了他就算再厉害,我就不信一点弱点都没有,没准他有个什么隐疾,一触就死,又或者喜好女色,如果是这样那更好了,我撩撩丝,还怕他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乌屠听的耳朵痒,挠了挠耳朵,转身对游笙说,“这里有只蚊子,太吵了,我们还是远一点吧。”
“你”
南心静回头看了看林子轩,“子轩哥哥。”
林子轩扶着胖墩离开,未搭理她。
林冬生对南心静说,“心静姐姐,乌屠他性子就这样,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怪他,至于妖皇,我们一起找他算账。”
南心静白了她一眼,“谁要你好心。”
林冬生看着南心静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离开百花井他们到了一处客栈。
胖墩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慢慢与他自身相融合,他再没有不适,只是久久不能从吴尘跨入火海的那一幕中出来,尽管大家都说了许多安慰他的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胖墩自小就是孤儿,在他心里,师父对他不仅仅是教养之恩。
还记得那时候,他离了家,一心想在外头学本事,却被几个小混混骗的团团转,因肚子饿的难受,他差点就被敲碎了骨头当乞丐。幸得吴尘相救,他们也便有了师徒之缘,吴尘说他很像他,所以也是很认真的教他本事,只是自己太狂妄,学一点东西就沾沾自喜。吴尘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一走了之。十二年过去了,他才明白师父当初对他的期许,如今,他见到了他,却是最后的送别。
翌日清晨。
隔壁房里,桌上饭菜都已经凉了,却无人动筷,大家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他们已经叫了胖墩好几次了,可却迟迟没有回应,林冬生端着饭菜跨进门,大家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就知道这次还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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