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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远处,岳霖倚着铁网向他招手,宽松的白蓝条纹医号服,衬得他的瘦削的身形象是被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孱弱。
李查走过去,临近十五,月光皎洁,岳霖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一丝血色也没有,却依旧是那样清清冷冷的笑着,看着自己。
“你……找我什么事?”李查问,记忆中岳霖似乎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找自己呢?
“我爱他。”岳霖认真的看着李查的脸,突然这样说。
李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
岳霖皱了皱眉:“我讨厌你。”
李查苦笑:“嗯……这,我也知道。”
“李查,你怎么看阿楚?”他问。
李查呆了呆:“怎么看?他是我的朋友,兄弟。”
“呵!朋友?兄弟?李查,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直人!你以妖精似的姿态招惹圈子里的人,等人家爱上你了,又一付圣人似的表情说要做朋友!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平等了,不歧视了,完全不管别人的心事!旁人眼里,你豁达,亲切,可其实,你才是最伤人的那一个!”他冷笑着一字字说。
李查听着,一脸迷茫:“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凭什么这样指责我?”
岳霖瞪着他:“凭什么?你伤害阿楚还不够吗?”
李查闭了嘴,对此,他无法反驳。
“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让我来告诉你好不好?从一开始,阿楚就跟我说了你们的事,他告诉我,是你让他接受我?嗯?你是同情他还是同情我?我爱他,所以容忍他想你,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远离你……如果我有时间,我会让他真真实实的爱上我!可惜,老天爷不给我机会。”他苦笑,“我没有想骗他,生病的事是跟他交往之后才发现的,一开始只以为是感冒发热,没有在意,等知道是白血病的时候……我已经爱他爱到不想放手了,当然,你这种直人是不会理解的。”
李查看着他,没有开口,胸口里有什么东西翻涌着,却又似乎被什么堵着,吐不出来。良久,才艰难的问出一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岳霖看着他,眼里突然扬出一抹仇恨:“他爸爸来找过我。”
“什么?!”李查大吃一惊,是了……归父来了又走,岳霖的病情突然恶化……归楚说,小岳再也不能受刺激了……
岳霖一字一句慢慢的说:“他爸爸说,如果他儿子非要喜欢男人,也要是个健健康康能陪他一辈子的人,呵呵!恭喜你得到人家家长的认同了!这可是个GY都梦想的事呢!”
“怎么会?”李查问。
“阿J大概看不过去你替我背黑锅,带他来的。”岳霖淡淡的说,“李查!你已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陪他一辈子去偿还你对他的伤害,要么……收起你那无知的同情心,从此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
李查呆住了。
“我不要你好好照顾他什么的,可是如果你再继续伤害他,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岳霖冷冷的看着他,忽然神情一松,轻飘飘的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象我这样爱他了……李查,我很不甘心,你知道吗?”
李查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他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不禁叹气,可怜的孩子!
“你难道认为阿楚哥不爱你吗?”李查有些疑惑的问。
岳霖愣了愣,苦笑:“他的爱是我强迫得来的……”
李查笑了笑:“爱能强迫吗?”
岳霖皱眉:“你难道想告诉我,他其实一直爱着我吗?”
李查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爱上你,但我知道他现在绝对是爱着你的,如果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只能说,你也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爱他,因为我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应该是心意相通的。”
岳霖发了一下呆,然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伤心的大声哭泣着,伏在李查肩头……
“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他!我爱他啊——”
也许是吹了一夜冷风的关系,接下来的几天,岳霖的情况急剧恶化,然后……在中秋前一天中午,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经过了四个小时抢救之后,还是离开了人世,这一天,离他十九岁生日还差不到半个月。
而那一夜,是李查最后一次看见岳霖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也成了唯一一个听到岳霖遗言的人,而这个遗言……他必须放在心里一辈子。
料理岳霖后事之后,岳家夫妇面对儿子死后留下的庞大医疗欠款,一筹莫展,正在这时候,那个曾经被岳霖叫“小叔”的男人出现了,他带来了一笔惊人的款子,数额足以付清欠款,还有不小的富余。
男人带着遗憾的表情告诉岳家夫妇,他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负责人,也是Z大毕业的,和岳霖在一次校庆时认识,成为忘年交,岳霖一直叫他“小叔”,从十六岁开始,岳霖就跟他一起混金融市场,虽然只有两年不到的时间,但他赚得的利润已经相当可观,而这笔钱一直委托在男人手中继续运转着,直到不久前,男人收到岳霖病重的消息,回笼资金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当款子送来时,这位天才少年已经不在了。
男人的话,令岳家夫妇再次发现自己对儿子竟然一无所知,因此痛苦不已,而金钱显然也无法弥补这遗憾和伤痛,但终究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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